抗税风波后,织里镇每台缝纫机一年需缴纳的“机头税”从626元恢复到343元,已经多缴的返还。然而当地人依然想弄明白,不是法定税种的“机头税”,到底该不该交?
“返税”
2012年3月4日,在“织里抗税风波”5个月后,这座自古因“织造业”得名的小镇早已恢复平静,镇周围的村庄密密地笼罩着缝纫机的低鸣。
但徐传飞的生意却“比往年差了很多”。这天,他正在位于浙江省湖州市织里镇秧宅村170号的作坊里修剪电线,做开工前的准备。
在去年10月底的那场由当地童装加工作坊主反对“机头税”(每台缝纫机一年需缴纳的税)毫无征兆上涨了近一倍的“织里抗税风波”中,28岁的安徽安庆人徐传飞和他老婆正是整起事件的暴风眼。
经过抗争后,“机头税”从626元又恢复到以前的水平:343元。
村干部则又来徐传飞家收税了。只是,上门收税的村干部“像变了个人”。他们笑容满面地对徐说,“交完税还是好公民。”
政府还提出,给徐2个月的税收减免作为优惠条件。
其他的童装厂小老板则享受到了“返税”待遇。2011年12月底,之前已完税的秧宅村村民胡桂云收到了按照每台343元返还的“机头税”,并另外返还两个月税收减免。
在抗税风波过后的一个月时间里,胡桂云被召集去村委会开了四五次会,会议内容主要是“了解过去跟童装厂老板的关系状况和现在的生活”。
“来给我们开会的是公安局局长,”胡桂云说,“我们想见见税务局的人,但一直没有见到。”
“机头税”到底该不该交?
胡桂云有问题要问税务局的人,胡在抗税风波前已经按要求缴纳了将近翻番的“机头税”。
胡给来收税的村干部说了几句好话,村里给他的税款打了折,从7台减到6台。
交了现金,村干部在笔记本胡桂云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儿,表示这户已纳税。胡桂云找了村里四五次,终于拿到了完税单,“如果不去要就什么凭证都不会给你”。
“机头税”并非现有税种,不过是针对每台缝纫机收取的定额税。
2007年开始实施的《个体工商户税收定期定额征收管理办法》规定,从事货物生产的月销售额在15000元以下时,无法达到规定的“设置账簿标准”,才需征收定额税。
胡桂云家一台缝纫机月均销售额为3000元左右。于是,胡桂云上缴的3756块钱直接被拆成三张税单,先确定税额,再根据税率倒推出“销售收入”。
作为加工厂,大头是上缴市里国税局的“其他行业增值税”,上缴税款2340块钱,税率3%,计税金额78000块钱。另外两张是以国税为税基计算,上缴到区里地税局的附加税费,名目包括个人所得税、城建税、教育附加费、地方教育附加费、印花税、水利建设专项基金,总共1416块钱。
现在,抗税似乎取得了“胜利”。但面对这三张税单,胡桂云却仍有满腹疑问:既然加工厂都没有工商登记,为什么需要缴纳增值税?“机头税”的制定标准是什么?自己的孩子都在老家念书,为什么还需要给当地政府缴纳“地方教育附加费”?
胡桂云从税务人员那里获得的回答往往简单而一致,“这是规定”。
南方周末记者从浙江省财税热线获得的答复是,定额税隔年翻倍“没有道理”。自2011年11月1日起,个体户增值税起征点上调至每月2万元,意味着加工厂一年若加工收入少于24万,则无需上税。
而徐传飞的疑问一直未获解答:这种由村干部上门代收的征税方式到底是否合法?又有多少漏洞?
2011年10月下旬,面对村委会干部上门讨税并出具了一张“数字搞错了”的“缴税通知单”时,徐传飞不想糊里糊涂,于是跑到市国税局办税服务大厅咨询,得到的答复竟是“这税不用交”,因为“这个宣传单(“缴税通知单”)不是正式税票,而且交税也不可能上门收现金”。
抗税风波后,“织里”早已平静,但当地政府依然对“机头税”讳莫如深。湖州市国税局以“需要向省国税局请示并且不接受省外媒体采访”为由拒绝了南方周末记者的采访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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