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石油窝案仍未尘埃落定，改革呼声愈来愈烈

　　● 管道国有化已研讨多年，未到最佳独立时刻

中石油。资料图

　　文_本刊记者 周夫荣编辑_袭祥德

　　“中石油窝案后，有些跟中石油打交道的小企业主都换了手机号，找不到人了。”一位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如此告诉本刊记者。8月底至9月初，中石油这个高官摇篮人事地震不断升级，腐败窝案连续曝光。随后有媒体陆续报道称发改委已召开会议，中石油改革将从天然气管道独立开启，还有消息称中石油将被拆分或重组。

　　“其实中石油的改革一直没有停止过，中石油内部就有牵头持续改革的机构。”中国石油大学中国油气产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董秀成告诉《中国企业家》。

　　对于分拆中石油，中国能源经济研究院战略研究中心主任陈柳钦认为，中石油除现有上市公司外其它业务应该划分出去，新业务可以以招标模式引进外部公司管理。他称，也有人建议把中石油的五大钻探公司独立成五个服务公司，把中石油的制造板块独立为制造集团公司，独立出的五个服务公司不再留在中石油集团，同样独立出的制造集团公司内部的若干个公司也不再从属于中石油，而是对社会公开竞卖。另外，坊间还有传闻说中石油会按区域拆分为五六个公司。

　　其中管道独立是一个呼声较大的改革诉求。中石油几乎垄断了中国的陆地天然气开采并且控制着管输环节，此外中石油也承担了从西亚、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的业务。中国能源网首席研究员韩晓平称，管道没有拆分是天然气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因为垄断，所以没有积极性。“产量更多价格更低，这种傻事谁会干？”

　　对于天然气管道改革传闻，民生证券研究院副院长管清友称这个消息并不准确。管道国家化讨论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人都希望能够实现，从长远看，管道业务也必须要从石油公司剥离，让管网之间形成竞争，否则很难形成真正的石油市场经济。但落地难度很大，中石油的管道业务是国企代替国家投资，如果收归国有，原有投资如何处理是个难题。管道业务有民资、外资等不同资金来源，企业做了大量投资，很多还在投资回收期里，如何回收也很难确定。

　　即便扫清前路，让政府来投资，巨大的资金缺口也将是很大的压力。董秀成说，虽然这个呼声已有10多年，但管道独立现在不是好的时机。原因是中国现在的天然气管道建设和俄罗斯、美国比差距还很大，只有几条大管线，根本谈不上网。管道有公共设施属性，基础设施如此落后，需要投入的管道建设资金非常庞大，可能以千亿、万亿计。这笔钱从哪里来？新成立一个与三大石油公司无关的管道公司，让他们出钱投资？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靠中央财政也不大可能，这笔钱对中央财政来说不是小数，民资也是杯水车薪。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三大石油公司各自投建，等管道逐渐建成一定规模时再剥离出来，由专门成立的管道公司独立运营，那时这个管道公司只需建一些小管道把原有管道连接起来即可，形成全国性的管网，投资量就会小很多。

　　除物理拆分，推动更多旗下公司上市实现对中石油的财务拆分是另一个呼声。“中石油应该分拆上市。”韩晓平称，改革将使中石油重新焕发生机。中石油最好的三块业务是油公司、油服公司、管道公司，但这三块因垄断易生腐败，分拆上市会使中石油各公司强化现代企业法人制度，更加透明运作。

　　管清友却持不同意见。他表示，中石油的结构是纵向一体化，上中下游一体化，但横向不是市场化结构。上中下游分拆上市有利于做大市值，但解决不了国企的透明化问题，中石油的问题不在机制而在体制。管清友说，中石油目前最重要的是做两个方向的改革：首先是产业基金化。国资委可以通过基金化的方式管理企业，结合往年基数和同行的情况确定任务量，以企业的投资收益率来衡量成绩，有奖有惩，完成不了CEO走人。同时把国有资产收益纳入公共财政之中，把国企收益透明化，以便把国企收益花在全民头上。另一个改革方向应该是股权多元化，在保证国家控股基础上，进一步吸收战略投资和民间投资，增强国有资产的控制力。

中石油人事地震。

　　“对中石油的改革不是针对国企改革，这不是主要出发点。”管清友说，国企改革只是大家的呼声，更多会从产能过剩、兼并重组方向去着手，而中石油的改革则更多是从破除垄断和解决自身问题入手。董秀成认为，改革中石油目前最重要的是理顺内部关系。如中石油内部的油服公司重复、混乱，有的按地区分，有的按种类分，造成效率低下，内部无序竞争；服务出现问题也没有明确有效的问责惩罚机制。中石油内部其它业务也比较混乱，如总公司下面有酒店、旅游等类企业，分公司子公司下面也有，却未统一名称、管理等。

　　另外，还应该加强对与中石油等三大国有石油公司合作的公司的监管，要求它们必须有一定资质。然而事实上，这部分企业能抢食的市场份额仅有10%，民营企业作为弱势群体没有话语权和竞争优势，只能通过低价和“非常规”手段拿到业务。中石油近几年颇有成效的海外并购，也得益于民营油服企业的低成本。

　　另一方面，垄断又给了中石油这家石油天然气领域中最大的利益集团更多可变现的利益空间。依靠垄断优势，中石油也暴露了越来越多的缺陷，如与国外同行BP相比，开采同样规模的油井，中石油的人数是BP的三四倍，资金耗费也更高。

　　陈柳钦也称，中国石油产业各环节的费用远高于国外企业，而人均产值只是壳牌的二十四分之一。自主勘采技术、高端产品研发等方面也与人数不成正比，效率低下。因高度垄断，企业可以和监管部门甚至中央直接叫板，比如因对页岩气的重视，国土资源部对页岩气进行了第二轮招标，中石油不允许任何一个企业帮助外部参加投标的企业。因此有专家称“若除垄断，便相当于新增了5个大庆油田。”

　　本文记者：周夫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