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公司办公楼

　　张迪制图 H127

　　本报记者 赵喜斌 习楠

　　变化

　　聚餐减少 电影票取消

　　上周五17点30分，酒仙桥路的中关村科技园区电子城科技园兆维工业园西门附近，一栋乳白色的写字楼上“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微博)”的中英文标识巨大而显眼。

　　偶尔有几个下班的员工从大楼里走出来，有的打着电话，有的匆匆忙忙地往园区外走。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公司的员工普遍把公司简称为“诺西”，小张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她挎着包走出诺西的大门，手里还拿着公司的员工卡，上面有她的照片。

　　小张介绍，为了节约运行成本，诺西公司“每天晚上7点准时关灯”。同时，诺西公司在近几年也逐步减少了各种员工活动，“聚餐什么的以前有不少，现在渐渐变少了，以前还经常发电影票，现在也没了，感觉各种福利标准都在降低。”说这些时，小张有些无可奈何。

　　而让小张印象最深刻的细节是办公楼里咖啡的变化。在每层办公区域，都有一间茶水间，现磨的咖啡豆是最抢手的饮品，小张和同事都是那里的常客。小张端着浓郁的咖啡，与同事在茶水间聊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刚来的时候，办公楼里喝的咖啡是现磨的咖啡豆，当时在那喝杯咖啡特有感觉，特小资。”小张在诺西工作5年，但是工作一年之后的金融危机爆发后不久，茶水间里的现磨咖啡被美式咖啡机取代，“口味虽然变了，不过那里还是挺吸引人的。”

　　两年多前，小张突然发现，以前习惯午休时喝咖啡的茶水间，美式咖啡机已经消失了。原先摆着咖啡机的位置上，两大罐速溶咖啡成了那里的主角。“连咖啡机都没了啊？”小张失落地跟同事抱怨了一句转身离开，小张去茶水间喝咖啡的频率也不断降低。

　　两三个月前，同事约小张去茶水间谈事情，本想冲一杯速溶咖啡，可是进入茶水间后，小张发现台子上空空荡荡，两罐咖啡也从茶水间中消失。“当时同事告诉我，速溶咖啡消失已经有好几天了。一直到现在，茶水间里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一个朋友在另外一家同行业外企工作，以前他们的可乐是随便喝，现在已经是限量供应了，现在感觉到金融危机真的来了。”

　　缩编

　　天天谈离职

　　招聘专员也被开了

　　抗议裁员的员工们聚集在摩托罗拉(微博)大楼门口时，宋先生很快便在网上得知了相关消息。

　　“根据业绩考核的相关规定，索尼公司每季度都会对员工工作业绩进行全面考评，末位淘汰的形式，如果有谁的业绩落在不合格区域里，那就要被辞退了。”宋先生透露，几乎每隔三个月都会有员工由于业绩不佳而被“末位淘汰掉”，而近半年左右索尼公司未曾进行过大规模招聘。一轮轮淘汰后的结果是公司人员上的只出不进，“以前公司里工位是满的，现在你去看，空位很多。”对于裁员，宋先生表示，“在外企工作的人都知道这是公司行为，裁员在外企里很正常，国外也常有，我理解还是公司以自己发展的目标进行战略调整是裁员的主要原因。干我们这行都是凭技术吃饭，业绩是主要的衡量标准，自己的能力很重要。我不想被裁员啊。不过是不是跟挂科一样？不被裁员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三个月前，一家IT企业的人力专员尹强(化名)收到了人力总监的内部邮件，“严冬来了”、“业绩下滑”、“招聘停止”、“精减人员”、“降低成本”等字眼一股脑地出现在尹强的眼前。从那时开始，人力资源部的重心就转移到了缩编人员上，几乎每个人力资源的专员都要参与到与员工谈离职的工作中，“从未想到公司以及这个行业的危机这么严重，每天都要与员工谈离职的事情，而负责招聘的专员几乎都闲了下来，其中有一半负责招聘的专员被开了。老总在邮件的最后写上了‘此邮件务必保密’。”

　　诺西的小张已经“挺”过了公司最近的三四轮裁员，但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以防万一”。她透露，面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公司似乎有意放弃那些“不赚钱的项目”，而据她了解，最近被裁掉的员工大多原属于那些项目。“公司要赚钱，就得调整战略计划，把重心放到能挣钱、能盈利的项目上，其他项目和跟那些项目有关的人员，必然会被裁掉，没办法。”

　　工资

　　年终奖只是业绩好时的四分之一

　　“我刚来时，公司财报不好，那时候公司说全员不涨薪，结果真的连续两年全公司没一个人涨工资。”小张不肯透露工资变化的具体幅度，只是很肯定地说，“公司每年的财报我们都能看见，我们的工资肯定跟公司盈利情况挂钩，降薪的可能性不大，但各种补贴什么的都会有影响，本来我们的补贴就没有国企员工那么多。”她坦言，在诺西的五年间，工资方面的“回报”与自己原来的预期“有些差距”。

　　与小张类似，大约一年前跳槽到索尼公司的宋先生也感受到了行业竞争、公司发展境遇对工资的影响。“比较明显的是年终奖金，2004年是近些年索尼业绩最好的一年，跟那年的年终奖金数额比，2011年年终奖金的数额大概是2004年的四分之一。”与诺西公司不大一样，索尼公司为了节约运行成本，更加注重项目预算，“比如说做项目要用到开发板，为了不浪费资金，提前会做很周详的计划和预算，节约主要是在这些‘大头儿’。”

　　刘先生在诺西做技术支持，经常出差的他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办公区的咖啡从有到无，而是出差住宿标准的变化，“以前出差住三星(微博)、四星的酒店，大概最近一年多，标准降了，要求我们住快捷酒店。”

　　“再裁下去，我看没准儿下一轮就有我。”在诺西公司做技术支持的于先生刚刚在公司门口跟同事讨论完手里的项目。尽管他也提到“裁员是正常的公司行为”，但显然，他对未来有些悲观，“从裁员计划公布到现在，诺西中国公司这边裁了三四轮，大概一轮300人左右，公司的目标是1万多人，这才裁掉多少啊！”

　　释疑

　　为何金融危机4年后冲击中国

　　面对不断袭来的裁员潮，经济学家仲大军认为，金融危机发展到现在，危机的程度还在加深，这次的下跌是缓慢的过程，但是下降的深度要比2008年更深。世界经济本身出现的危机远远没有消除，而经济下滑也是释放潜在的风险的过程。金融危机导致的经济衰退在持续地下跌。导致的问题是消费下降，进而出现生产过剩的问题，大量的电子企业都面临着产品销售的难题，销售额下降。国外的公司率先开始裁员，但是国内的企业同样面临裁员的危机。

　　“现在的问题反映出前几年世界经济有一些盲目扩张的行为，在泡沫支撑下的高增长，一旦支撑不住，就会出现衰退，甚至节节败退。”仲大军表示，目前，一些沿海地区的加工出口企业已经出现了裁员、转型、出口转内销等变化。但是国内的消费能力也在逐渐饱和并且下降，靠国内内部市场发展的企业，也因为生产过剩而无法销售受到了冲击，而这种生产过剩会在未来危及到很多行业。“这些年，人类的生产能力远远超过人类的消费能力。在需求减弱时，问题也随之出现。摩托罗拉或许只是多米诺骨牌的前面几张之一，后面还会有许多企业暴露出问题。”

　　在金融危机爆发4年后，中国以及外企中国公司受到明显冲击。仲大军认为原因在于，中国与欧洲的国家相比，负债率并不高，透支消费的程度也不高，并且有善于储蓄的传统，使中国有力量在金融危机开始时，用4万亿刺激经济的政策进行调整。但是，外部市场始终不见好转。如果仍旧用刺激经济的政策回应，可能会出现欧洲一些国家负债率很高，带来一连串的影响。“在调整手段无法使经济回到轨道上时，可以进行适当的收缩，而收缩具体表现在消费上。”

　　仲大军将目前的境遇称之为“严冬”，他说，在严冬来临时，企业应该避免盲目扩张，一些后备力量不足的企业在风险出现时，最容易垮掉。企业遇到困难就会影响到百姓的就业、收入及消费，不仅是企业，全社会都要进行“猫冬”。按照经济规律来说，一个从发展到高峰再到衰退的经济周期是七八年时间，最多不超过10年。“从上世纪90年代末之后，中国的高增长经济周期已经在13年左右，目前可能又进入了一次周期性的调整。”

　　诺西公司的于先生担心自己被裁掉，他更担心的是被裁掉之后可能来不及找新工作，“就算我的技术、个人能力再好，突然把我裁了，我也不可能马上找到工作，何况是在整个行业都不景气，好多公司都在裁员的时候。”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