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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本:迟到五年的谢幕

  铁本公司将随着破产清算彻底走入历史。被指违规建设的铁本新厂用地亦将不再上马钢铁项目

  文 | 本刊记者  何伊凡

  2009年8月3日下午,常州市武进区东安镇安北村,几经联系,戴国芳同意与《中国企业家》记者“见一面”,这也是他五年来第一次见媒体。

  戴国芳,就站在大门前,身后铁门紧闭,没有迎客进入的意思。他显得修饰过度,尽管刚从家里出来,却工整地扎着条红色领带,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头发一丝不乱。戴被羁押时曾有一张广为流传的照片,两腮深陷,疲惫不堪,如今尽管消瘦如初,精神状态还不错。此前,曾有探望过戴的朋友向本刊记者描述,戴国芳似乎有点“忧郁症”。

  此时,记者面前的戴国芳声音嘶哑低沉,眼神柔和而警惕,对所有问题都指指自己的喉咙。身旁一位中年女子解释,不久前戴国芳刚刚做过喉部手术,不便说话。

  三个多月前,随着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戴国芳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的宣判,被羁押五年的他重获自由身。

  戴国芳还是戴国芳,只是铁本将不复存在。

  见戴本人之前,本刊从知情人士处获悉,铁本公司将于近日进入破产清算程序,由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二庭承办此案。通过询问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和常州市委宣传部相关人士,此消息获得确认。

  从铁本违规兴建钢厂被查处,到戴国芳被判刑、铁本公司走向破产清算路,延宕5年,这一震动全国的宏观调控大案,终将画上一个艰难的句号。

  据知情人士透露,由戴一手缔造、还在正常运营的铁本老厂和长江边那块“违规建设”的新厂址两块资产将打包出售。

  铁本公司整体进入破产清算,对戴而言当然不是最优选择。但是,他早已失去选择的资格。

  “现在铁本最值钱的就是江边那块地,当时征地时价格很便宜,不过两万多元一亩,现在翻了五倍都不止。”一位匿名的常州银行界人士说。还有一种保守的说法,江边的土地价值十七八万一亩——按此计算,江边土地价值约11亿元(新铁本占地6500亩)。土地处置后,对迁出的三个行政村1500多户农民先行补偿后,银行的损失应该还能收回二三成。

  据了解,截至2004年3月15日,共有6家江苏金融机构向铁本公司及其关联企业提供授信43.4028亿元。其中,中国银行常州分行25.7208亿元,中国农业银行常州分行10.3106亿元,中国建设银行常州分行6.5608亿元,上海浦东发展银行南京分行5000万元,广东发展银行3000万元,常州武进农村信用联社105万元。这些授信额度中,有25.6亿元贷款,已做实际投入。

  “对银行来说,在破产清算和破产重组之间,通常都会选择破产重组,因为企业只要生存下去,还能多偿还一些债务。”常州银行界人士告诉本刊。

  但记者多方获得的消息是,破产清算的原则是“铁定”的,而且据悉破产清算小组中也无银行债权人参与。2005年前后,铁本公司的最大债权人中国银行常州分行已将其债权以18亿元的价格打包出售给了东方资产管理公司。

  “目前破产清算小组还在组建中,到底如何操作还没有明晰。”常州市委宣传部一位官员表示,“很多事还要上报,不是常州能决定的。”

  当地钢铁界人士还向本刊记者透露一条重要信息,惹出弥天大祸的规划中的“新铁本”用地,将不会再用于钢铁业建设。“如果真是这样,其整体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常州某银行界人士认为。

  “铁本事件”爆发五年来,先后传出十多家企业有意重组铁本,其中既有沙钢、宝钢、南京钢铁联合公司(以下简称南钢联)、重庆钢铁等钢铁公司,也有北大方正、华润五矿机械公司等非钢企业。过去大家都认为新铁本厂址仍会建钢厂。因为新铁本的几千亩土地已难复耕,而尽管多数投入的设备接近报废,续建钢厂成本仍小于建同等规模新厂。另外,濒临长江的物流条件是不可复制的优势。

  复星集团旗下的南钢联曾是重组铁本呼声最高的企业。早在2005年下半年,南钢联即完成对铁本重组方案的环境评价。按其重组方案,铁本项目将从800万吨压缩至400万吨。

  然而为压缩产能,据说国家发改委坚持新铁本重建必须要关掉老铁本,当时对南钢联重组方案的意见也是如此。如果不让老铁本停产,南钢联就要减少自己相应的产能。

  对有意参与重组者来说,这种重生方式难以接受。老铁本总资产近30亿元,颇具规模。“老铁本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母亲,你不能为了接生一个难产的婴儿就把母亲杀掉,而且新铁本孵育也不是简单的事,没有三年五年能建得成?一个钢铁企业倒闭是不得了的事,这么多工人,这么多债务。”一位曾有意参与重组的钢铁企业负责人说,“铁本新厂被叫停后,让别人租赁老铁本就是这个原因,地方政府希望把新、老铁本分开来看待。为什么叫租赁?因为当时还不到重组的时候。”

  如果说这场震动全国的事件还有受益者,当地普遍认为是一个叫刘建刚的人。刘在2002年底方建立他的钢铁厂——鑫瑞特钢,最初产能不过40万吨。铁本事件成为他和戴国芳命运交错的十字路口。戴国芳被拘捕后,产能为150万吨,占地800亩的铁本老厂在当地政府安排下,交由刘建刚租赁经营,年租金为10万元。

  当地有个顺口溜,大意是“肥了鑫瑞,瘦了铁本”之类,暗指刘通过关联交易转移资产。2007年11月前后,沙钢收购常州鑫瑞特钢,占股51%。刘建刚成为了沙钢的职业经理人。

  在鑫瑞特钢还散发者油漆味的新办公室里,记者见到了刘建刚。他平头正脸,身材高大。对于指责,四年前见面时他的反应是愤怒,坚称自己是政府委派的职业经理人,“我帮政府的忙呢,惹了一身骂!”如今再见,平和许多,只是提到戴的归来有何影响,有些不耐烦。“一切听政府的,无论是重组还是清算,我都不会参与。”他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递过来一支烟,含混地承认戴回来后和他见过几面。

  2008年10月,戴国芳取保候审。归家之后,对于戴国芳和铁本的未来亦曾有多种想像,有的说他打算继续办钢厂,还有的说当地政府会给他几千万帮他重振旗鼓,基本上都是空穴来风。曾有报道说戴出来后有多位银行行长请他吃饭。“那不可能,我们在一起很少提戴国芳,提到他就一句:戴国芳出来了?哦,出来了。”一位匿名的当地银行负责人说。这是种尴尬的默契。“事情都过去五年了,因为他的事有的银行行长都换了几任,他要东山再起比较难,谁还敢给他贷款?”

  唯一可信的消息是他与租赁经营铁本老厂的刘建刚查对账目,但显然未能如愿。

  沿常州滨江大道向北,主道外出现一条宽阔、平直的岔路,路的尽头是片荒地,这就是常州市乃至江苏省的一块巨大伤疤:新铁本。

  烟雨蒙蒙,四个高炉隐约矗立,草有半人高,十几辆从未用过的挖掘机、搅拌机歪歪斜斜地泡在水里,和其它设备一样,它们的命运是一天天被铁锈吞噬,有的车上已长出了小树。靠近公路的一角成了个小小的练车场,推平后竖起了几根标杆。

  荒地中有座小楼,虽然不算新,但一片颓废里格外显眼,那是新铁本的办公楼。走进去空荡荡的,但却收拾得干净。在三层,终于听到点击鼠标的声音,推开虚掩的房门,一个中年男人诧异地把目光从扑克牌游戏上移开,但只是瞬间。他叫朱运国,曾为新铁本的副总裁,现在成为少数留守人员之一。五年前,他几乎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记者面前,五年中,除了等待,没有更多的事可做。

  据他称,暴露在风雨中的资产,每天的损失是200万。

  “近代以来常州工商界有两大悲剧人物,”上文中的匿名金融界人士称,“一个是盛宣怀,一个是戴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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