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哲
昨日,中钢协常务副会长罗冰生在例行信息发布会上表示,中国钢铁企业可以与三大矿山达成铁矿石临时协议。这也意味着,中钢协默许各钢厂可以“自谋其事”,本应“统一”的铁矿石谈判实质上已宣告终结。
从年初名誉会长吴溪醇直斥三大矿山“欺负人”,到罗冰生昨日质问发出最后通牒的三大矿山“这还是谈判吗”?中钢协今年以来对三大矿山的“炮轰”明显多了起来,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中钢协对于铁矿石谈判的焦虑和力不从心。因为,中钢协所面临的对手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首先,最直接的对手就是三大矿山,掌握了全球海运铁矿石70%份额的三大矿山在谈判桌上强硬且强势,并通过“断供”和操纵海运市场等方式在场外进行逼宫。中钢协不是钢企托拉斯,只是一个比较松散的行业协会,既无法让所辖企业做到步调一致,也无法形成市场意义上的筹码。
其次,三大矿山背后站着的是有“门口的野蛮人”之称的国际投行,后者持股三大矿山并派驻董事,在谈判中对处于下游的钢企“狮子大开口”。投行一方面对市场预期施加有利于矿山的影响;另一方面推动铁矿石定价的金融化,以图从买空卖空中获取收益。也许就如郎咸平所言,“那是一群坏人”。回过头不难发现,中钢协关于市场供求关系的预测和分析,往往都湮没在投行的各种“科学报告”中。
第三,中钢协管不了铁矿石贸易商。在月初的行业闭门会议上,中钢协就按捺不住,指责贸易商的炒作推高了铁矿石价格,与代表贸易商利益的五矿商会“打了一架”。中钢协秘书长单尚华此前表示过,就是那些中字头、国字头的企业进矿最多。在名义上,具备铁矿石进口资质的企业只有112家,但中钢协在本月初表示“至少有200家”,业界更是有人表示,算上从事倒矿的中小贸易商,“没有1000家也差不多”。这显然不是中钢协所能应付的,无论是从职权上,还是从监管成本上。
第四,中钢协代表的是国内大钢厂的利益,不代表数量众多的中小钢厂,中小钢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对中钢协的各种“三令五申”基本上是虚与委蛇。去年的铁矿石谈判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在于中小钢厂集体“倒戈”,从而让三大矿山在最困难时期缓过了这口气。
最后,体制的羁绊让中钢协更是无力回天。进口铁矿石价格“双轨制”这一极具计划色彩的制度为寻租者提供了套利空间,提供了囤矿、炒矿的温床,因此进口铁矿石量远远超出实际需求。面对倒矿高达100%的利润,中钢协规定的3%代理费难免不落得个一纸空文的下场。虽然也表示对违规会高举大棒,但吓得住苍蝇,吓不了老虎。从2005年推出代理制以来,进口铁矿石贸易秩序未有改善。同时,国内钢企没有话语权,所有人都看得出是集中度的问题,但企业间的兼并重组涉及太多相关利益,基本上以行政区域划块,中钢协指挥不动大钢企,更别说地方政府。
显然,只掌握着“核发铁矿石进口资质”的中钢协无力协调这些矛盾,因此在昨日呼吁铁矿石谈判应作为战略问题提高至国家层面解决。其实,铁矿石谈判已经深嵌于国内外错综复杂的政经关系中,不在体制上有所触动,不在行业格局上有所改变,受制于人的局面还要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