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铁矿乡一个资源型乡镇的变迁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6月10日 12:19  大洋网-广州日报

  重庆武隆山体垮塌灾害抢险救援工作正紧张进行    遇难家庭将获得不低于20万元的救助资金

  据新华社报道,昨天,重庆武隆山体垮塌灾害堰塞湖排危处置方案已经确定并开始实施。堰塞湖排危处置工作正在全面启动。据了解,此次遇难人员,其家属家庭将获得不低于20万元的救助资金。

  人们密切地关注着抢险救援的每一个进展,关心着那些被埋在废墟下等待救援的生命,并做最大的努力去营救。

  重庆市武隆县铁矿乡抢救现场,抢救挖掘工作正在争分夺秒地进行。

  在铁矿乡铁匠沟,铁矿就是地名,也是人们收入的重要来源。这里的人和铁矿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连日来,本报记者奔走在这个深山中的乡镇探访铁矿背后的故事。

  文、图/本报记者曾向荣

  从6月5日下午重庆武隆发生山体坍塌事故至今,铁矿乡红宝村村民张健一直等候在家,焦急地等待,期盼能得到父亲张著权获救的消息。让张健不能确定的是,由于他父亲是铁矿的维修工,不是生产工,他不知道事发当时父亲是否和其他矿工在同一个巷道里。

  矿井下冬暖夏凉,如今正值初夏,张健的母亲记得,张著权事发当天去上班时,穿了件毛背心和外套。

  张健在临近乡镇白马镇的氧化铝厂上班。而他51岁的父亲张著权,则长期在离家2公里的共和采矿场做工。被困在矿井的27名矿工都在共和采矿场上班。共和采矿场法人代表舒先永已经被控制起来。

  这里是武隆县铁矿乡红宝村,山体坍塌事件的发生地点。铁矿乡位于武隆县境西南。铁矿乡矿产资源丰富,有铁矿、铝土矿、煤、石棉矿、大理石矿等。森林资源丰富,现有林地面积68500亩。

  山体坍塌,造成这里仅有的一条公路交通中断,出门只能靠步行,而连绵的阴雨更是令道路满眼泥泞,大山则笼罩在浓浓的雾气当中。

  6月6日晚10时20分,从重庆市区出发,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车程和徒步行走,本报记者终于抵达事故现场。它掩藏在茫茫的大山深处,夜晚零星的灯火,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人居住。

  以铁矿命名的乡镇

  铁矿乡的前身是共和公社,这个名字的来历,和当地铁矿资源丰富有关。“就在我现在坐的位置下面,就有铁矿。”在家门前接受记者采访时,58岁的红宝村村民向忠平如是表示。从向忠平的身后望去,正是雾气蒙蒙的鸡尾山。山的那一面,是铁矿乡幸福村,也就是现在的铁矿乡乡政府所在地。

  在铁矿乡,铁矿几乎和这里的每个家庭有关,也是他们收入的重要来源。红宝村不到800人的人口中,就有90多人在铁矿场上班。记者随意找村民聊天,他们几乎都能够描述出有关铁矿的知识。

  向忠平表示,铁矿乡除了两个铁矿,没有工业。上世纪90年代,向忠平曾经在乡办企业——铁矿乡采矿场做过多年的仓库管理员,负责管理施工用的炸药。矿老板舒先永,曾经做过铁矿乡采矿场的会计,直至厂长。

  在当地,舒先永是一个远近闻名的人物。40岁出头的舒先永是铁矿乡幸福村人,“早年他是做法事的,谁家要是办丧事,就会请他去。”有村民告诉记者。

  在多位村民的描述中,舒先永精明能干,善于处理关系。他后来进入铁矿乡采矿场做会计,并且一路干到厂长。那时,铁矿乡采矿场是一家隶属于铁矿乡政府的乡镇企业。

  在铁矿乡采矿场的上方,还有一家名叫三联采矿场的企业,有自己的主井。三联采矿场曾经是一家国有企业。这家铁矿早在1924年就开始开采,历史悠久。

  上世纪90年代末,由于开采条件限制,铁矿乡采矿场停办。随后,铁矿乡政府把铁矿乡采矿场转让给一位名叫向秋祥的老板,据称成交价格是30万元。不过,向秋祥的这个矿场并没有开多久,因为采集到的铁矿品位低,向秋祥亏了本,据说损失250万元。于是,向秋祥停办了这家矿场,获得了另外一家矿场——永生采矿场的采矿权。永生采矿场位于铁矿乡大河沟附近,村社合并后,大河沟也被划入红宝村。

  危岩和搬迁

  至于舒先永,在铁矿乡采矿场停办后,一度无事可干。不过,他的个人转机出现在2001年。

  由于位于铁矿上方的山体出现裂缝,2001年,鸡尾山经地质部门鉴定为危岩区。三联采矿场被要求停办。处在危岩下方的铁矿乡政府和周边居民被要求搬迁。

  当地村民告诉记者,在2001年,铁矿乡政府由铁匠沟搬迁到地势更高的幸福村,在那里建立了新的政府办公楼、学校、卫生院和街道。而红宝村长兴村小组的一些居民也进行了搬迁,“当时搬迁了40多户”。不过,遗憾的是,河沟另一边的居民并没有随同迁移。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2002年,舒先永还是获得了三联采矿场的开采权,并成立了共和采矿场。曾经担任过铁矿乡副乡长的杨远华主管过该乡的工矿企业,他对舒先永获得危岩下矿场的采矿权一事曾提出过质疑。不过,在2004年三联开采许可证过期后,舒先永顺利地办理了自己的开采许可证。

  红宝村村民向洪生在永生采矿场当矿工,他说,舒先永采矿的区域,实际上已经采到了以前向秋祥买下的铁矿乡采矿场的地界。  

  3棵松树替代安全柱

  当地村民和矿工都反复提到,用来作为顶住山体压力的铁矿石安全柱也被采掘了。

  即便是和永生铁矿场相比,共和铁矿场的安全措施也是最差的,因为永生铁矿场的安全柱留得多一些,也好一些。向洪生介绍说,作为安全保障,开采铁矿石不能将整个山体采空,按照安全的做法,采矿时需要在矿洞内留一些天然铁矿柱石,以支撑住整个矿洞,每个工作面,就要保留一个安全柱,这样就可以防止矿山坍塌。一般来说,安全柱需要5米×5米,每10米就需要有一个安全柱,这样才能支撑山体压力。

  多位在共和采矿场工作的矿工告诉记者,他们被要求减少安全支柱的数量,或者将安全支柱的体积削减,然后将两到三棵松树捆绑起来竖立在旁,以代替安全支柱来支撑矿山。

  村民边当矿工边种地

  开了矿的舒先永在当地人眼里是个名人,有着上千万身价。他名下不仅有共和采矿场,还拥有多家水电站。

  按照村民的估算,共和采矿场雇用的矿工人数在90人左右,日产量在80吨~100吨之间。“这个量不算大。资源已经不多了,共和采矿场的铁矿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今年都开不过。”矿工向开银对记者表示。

  向开银介绍,共和铁矿场的矿工分两班,一班是早上7时到中午1时,一班是下午1时到6时。每班有出渣工8人,另外还有2个维修工、2个卷车司机等。在地面,则有10多个锻矿的工人。“在这里做工的,都是30多岁到50多岁的当地村民,30岁以下的年轻人不愿意干这个。”向开银说。

  对这个年龄的当地村民而言,一边在矿上打工,每月挣到1000多元的收入,一边可以顾及自家农田里的水稻、玉米和土豆,也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作为矿场打炮工的向开银,每天在晚上7时左右上班,10时多下班,因此,在6月5日事发时分,得以逃过灾难。

  向开银向记者描述了事发当天的情景,他说,在6月5日14时50分左右,听到了非常巨大的声响,脚下重重地抖了好几下。“当时还以为是地震,后来往矿区的方向看,发现灰尘往天上冲。”向开银回忆。

  他赶紧骑车向矿区的方向开去,并给仓库管理员打电话,打不通,然后就给矿长杨运江打电话,系统提示说“正在通话中”。杨运江是舒先永的妹夫。

  多位村民表示,杨运江当时在铁矿乡街上,没在矿区。而舒先永当时在其位于东山乡的牛心山水电站。“舒先永和杨运江得知矿上出事后,他们都想跑,后来被抓回来了。”有村民告诉记者。

  而舒先永的弟弟舒先友,事发当时在矿区开车,因此被埋在巨石堆下。

  铁匠沟以前很热闹

  对于鸡尾山发生坍塌的原因,当地村民和矿工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是山体被采空造成的。

  “那里已经是危岩了,2001年乡政府都已经搬迁了,舒先永为什么还能够获得开采许可证,他为什么还能够重新开采?”很多村民提出了质疑。

  当地村民普遍的说法是,“由于持续开采铁矿,山体已经被采空了,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山体坍塌。”

  63岁的红宝村村民张著友是三联采矿场的老员工,从1969年到1999年,他在这家铁矿做了30年的爆破手。他说,以前鸡尾山的山形是两条船,但由于不断的开采,船形不见了。他还记得,在鸡尾山的一些区域,他还见到过“危岩,禁止通行”的警示牌。

  在山体坍塌的现场,记者看到,铁匠沟已经成为一片巨石堆,红宝村长兴村小组和以前的铁矿乡政府旧址已经被掩埋在数十米高的巨石堆。鸡尾山的一半,如同被刀削掉一样,伤痕累累。放眼往山下看,200多米深的山谷,几乎已被两边山体滑落的岩石填平。

  红宝村村民张玉清还记得铁矿乡政府设在铁匠沟时的热闹景象。“那时候,这里有学校,有医院,有厂矿,很是热闹,东山乡、水江的人都会过来做生意,甚至是附近贵州省的人都会走3个小时来这里赶集。”张玉清说。

  一位村民指着山下一座未被掩埋的建筑物说,那是以前铁矿乡政府卫生院的厕所。而一辆摩托车,还停靠在山谷的小路上。事发当天正好是周五,在铁矿乡中心小学上学的红宝村娃娃们提前放学回家,经过山谷的小路时,恰好遭遇了山体坍塌,而摩托车也是他们在恐慌中留下的。

  乡政府曾发现险情

  当地村民认为,这次事故的发生是有先兆的。“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在6月5日之前的那几天,山体天天都在垮。最严重的一次是在4日晚上那一次。我去仓库领炸药的时候,就发现有大石头垮了下来。”向开银告诉记者。

  在红宝村采访时,村民黄勇告诉记者,在端午节那天,他在外地打工时,曾接到家人的电话,说家门后的山体出现了滑坡。为此,黄勇的家人跟共和采矿场交涉过,但没有引起重视。

  事发后,接到消息的黄勇赶紧包车回到红宝村,发现自家的房屋已经没有了,而他的父亲、母亲和爷爷也被埋在山石下面。

  5月底,由于綦江发生了煤矿安全事故,武隆县政府6月2日召开了一次安全工作会议,接下来,所有矿场都开了安全会议。

  记者在铁矿乡政府所在地采访时发现,就在滑坡事故发生前一天的6月4日,铁矿乡政府曾发通告称:“最近在我乡红宝村鸡尾山危岩出现险情,严重威胁着过往车辆和行人安全,为彻底消除该安全隐患,乡政府决定对九矿公路进行强制交通管制,实行部分路段封闭禁止通行,并决定从6月4日起,将该路段两侧进行炸毁。同时设置警示标志,要求当地的自然村、企业和政府职工、学生、群众自觉绕道通行。”

  在事故发生前的几天,共和采矿场依然继续采矿,鸡尾山的炮声在每天晚上依然响起。当地矿工向记者反映,如果不去矿里上班,矿方就会罚款。

  拆迁安置登记已经开始

  由于山体垮塌带来了堰塞湖的潜在隐患,当地已经开始进行拆迁安置的登记。

  在红宝村双河组,记者遇到了前来登记统计相关数据的武隆县相关工作人员,他们在填写“拆迁安置工作情况统计表”。这份表格需要填写拆迁人的家庭人口、住房面积、房屋结构、主要财产等基本情况,而安置方式有临时安置和固定安置两种。临时安置方式包括集中安置、投亲靠友,固定安置方式包括异地、就地、投靠亲友等。至于房屋拆迁,要选择是否同意。

  记者了解到,目前,需要搬迁农村居民39户85人,需要拆迁的房屋2000多平方米。

  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拆迁安置有三个原则:一是往后搬,确保安全;投靠亲友;如果不是投靠亲友,则可以搬迁到铁矿乡政府所在地的安置点。

  红宝村和平沟组位于山体垮塌的下游区域,这里约有10户居民需要搬迁。村民告诉记者,他们当天上午接到了需要搬迁的电话通知。

  一些不需要搬迁的村民表示,他们其实也希望能够搬迁,因为当地已经是危险区域。

  不过,留守在红宝村的大多是中老年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在铁矿乡外定居。张健夫妻带着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居住在武隆县白马镇。

  在事发现场采访时,记者遇到了以前在红宝村长兴村小组居住过的皮勇。听到老家出事的消息,皮勇就赶回来看看。1996年,他举家搬迁到了交通便利的水江镇。“这里交通太不方便了,以前连条公路都没有,所以就搬出去了。”皮勇表示。

  对于仍然住在铁矿乡的人来说,饮水和出行都成为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在红宝村老房子村小组,300多人的饮用水以及农田灌溉用水都来自上游河沟,随后经由一条水渠引入。但如今,山体坍塌事件发生后,上游河沟被巨石群完全阻断,没有了水源,老房子村的水渠也开始干涸。

  由于仅有的道路被巨大的山石封堵,红宝村的孩子们走到大山对面的铁矿乡中心小学上学,走山路,来回就需要6个小时。村民向洪生还担心,到了8月,如果道路依然不通,他的1吨多干烟叶就会慢慢霉掉。


    新浪声明:此消息系转载自新浪合作媒体,新浪网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文章内容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自担。
【 手机看新闻 】 【 新浪财经吧 】

登录名: 密码: 匿名发表
Powered By Google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9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