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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岔路口”
30年间,中国的制造业经历了沧桑巨变。
30年前,诸如电视、冰箱、洗衣机这类当时在美国家庭中已极为普及的产品,在中国却还属于难得一见的“稀罕物”。30年后,当年所谓的“三大件”,如今已经遍及中国,甚至全世界。2007年,我国工业品产量占全球首位的达210种,成为仅次于美国之后排名第二位的制造业大国。
欧洲用了一百多年才实现的工业化,在中国仅经过一代人便完成了。照此速度发展下去,不出意外,中国的制造业将很快超过欧美,成为世界老大。真有这么美好的前景么?
事实证明,前途并非我们想像的一帆风顺,中国制造业已不可避免地陷入一个困局之中。
尽管中国制造业的规模极其庞大,但产品附加值相比欧美国家而言却具有明显差距。目前中国的制造业增加值率仅为26%,与美国、日本和德国相比分别低23、22和12个百分点。导致出现此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中国的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处在低端位置。
不仅如此,“民工荒”、“资源瓶颈”和“太湖蓝藻事件”等的出现,都在不同程度传递着信号,即我们曾经自豪的人力和资源优势,乃至千秋万代居住的环境,虽然举着“制造业高速增长”的奖状,但已经步履蹒跚。
简单依靠低劳动成本、高耗能、高污染的制造模式到了必须修正的时候,中国的制造业进入了一个关乎生死的“岔路口”。
“刘易斯拐点”
中国近30年的高速发展中,一个不能否认的重要因素就是——人口红利。20世纪70年代后期,在50、60年代“婴儿潮”中出生的人们都踏上工作岗位。他们成为“中国制造”低成本优势保持的生力军。这支生力军通过高劳动参与率、高储蓄率和高资源配置率,发挥着人口红利的效应。著名人口学家蔡昉认为:“1982年~2000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比重高与抚养比(被抚养人口与劳动年龄人口的比率)下降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达到26.8%。”
然而,就在人们还在为我国拥有丰裕而廉价劳动力优势而沾沾自喜的时候,2004年珠三角出现了“民工荒”。尽管当时出现的“民工荒”,并不一定代表着人口红利的消失,但“民工荒”的出现,却在提醒着我们,中国的人力资源,未必永远取之不尽。
著名的美国经济学家刘易斯有一个很有名的论断:存在二元结构的国家,必然会经历一个从劳动力过剩到劳动力短缺的过程,其中的转折点,被称为“刘易斯拐点”。刘易斯拐点的出现就意味着“人口红利”的逐渐消失。
根据专家预测,中国总人口在达到2033年的14.3亿之前将持续增长,但抚养比将进一步下降,从2000年的42.6%下降到2015年的39.4%。此后,随着人口老龄化速度上升,人口转变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将由“人口红利”阶段转为“人口负债”阶段,人口老龄化加速将给中国经济长期增长带来负面影响。因此,2015年前后将是中国“人口红利”阶段的转折点。
“刘易斯拐点”离我们已不远。
资源约束
中国制造业在发展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资源瓶颈的约束。
中国的人均资源占有量在世界排第53位,仅为世界人均占有量的一半,相对于发达国家,我们已不能再被称为“地大物博”。在相对资源少的同时,中国的资源利用效率却明显偏低,中国的单位产值能耗比世界平均水平高2.4倍,是德国的4.97倍、日本的4.43倍、美国的2.1倍、印度的1.65倍。
此外,中国对国外资源的依存度日益提高。2003年,石油对外依存度达50%,钢铁44%,铜58%,铝30%;如此下去,国内的资源不久就会耗尽,到2010年,中国大部分重要资源都要依赖进口,世界也难以承受,国际间为争夺资源与市场的矛盾将不可避免地爆发。
环境污染
当年,一曲《太湖美》,让美丽太湖家喻户晓。而2007年爆发的“太湖蓝藻事件”,则让太湖成为世界关注的地方。
针对“太湖蓝藻事件”,原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撰文说,“蓝藻事件是一个标志——传统的发展模式积累的环境成本已经到了临界点”。“如果不有效地治理水污染,我们恐怕在工业化和城市化完成之前,就将面临严重的社会和谐问题。”中国制造业高速发展背后的生态问题,已经成为经济发展中的不能承受之重。
目前,中国的水污染已经逼近危险临界点:7大水系的26%是五类和劣五类,9大湖泊中有7个是五类和劣五类。除此之外,还有大气污染。国际能源署(IEA)在《世界能源展望 2007》中提出,中国很可能在2007年取代美国成为能源相关的CO2排放第一大国。世界银行的一份报告称,在全球2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中,中国占16个。英国《独立报》记者查尔斯·沃克在一篇报道中称,中国一年排放的二氧化碳比整个欧洲排放的还要多。
人口、资源和环境的约束,给前进中的中国制造业投下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它未来的道路如何。
人们不禁要问,中国的制造业还能“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