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FK并购中国家电市场调查两巨头引行业隐忧

　　德国GFK公司一口吃下中国家电市场调查“两巨头”，引发行业隐忧

　　王珍

　　不少赛诺员工正面临抉择。两周前他们所在的“赛诺市场研究公司”(下称“赛诺”)内部宣布已被德国的GFK公司收购，是留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他们一时举棋不定。

　　赛诺是中国家电市场调查行业的佼佼者，它与劲敌“中怡康时代市场研究公司”(下称“中怡康”)占据了该领域八九成的份额。今年5月，行内传出GFK洽购中怡康、赛诺的传闻。10月，GFK宣布已将两者齐齐收入囊中。

　　市场调查“新霸主”

　　GFK是在德国上市的全球耐用消费品市场调查领军者，但自1993年进入中国以来，其始终未能彻底渗透家电调研领域。大部分中国本土企业一直是赛诺和中怡康的忠实客户。

　　2000年前后，GFK向中怡康和赛诺透露出收购意向，但因种种原因未能成功。今年，GFK又把收购提上议事日程，据称其首先搞定了中怡康。

　　对于被收购，中怡康董事长李基祥对《第一财经日报》解释说，是为快速实现中怡康业务的国际化。而李基祥一位朋友则有一种通俗解释：“猪养大了，就把猪卖掉。”

　　中怡康2001年前是国家统计局下辖的一家企业，名叫中怡康市场调查公司。后来，李基祥和搭档连四清盘下该公司，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了中怡康时代调查公司，逐步发展成了目前的中怡康。

　　赛诺则是另一种情况，其前身是隶属于国家统计局的中国市场研究中心，其成立时间比中怡康还要早2年。据了解，赛诺目前的总经理王丹、副总经理叶平及法人代表邓树田，分别持有赛诺股权的30%以上。邓树田早在几年前已退休，而从公开履历来看，王丹和叶平都已年过五旬。知情人士透露，目前赛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

　　“GFK如果只收购了中怡康和赛诺中的一家，其收购就都是失败的。”赛诺员工陈翔(化名)说，因为这两家几乎可以彼此替代。而现在GFK全资收购了两家100%的股权，可谓已大获全胜。

　　有传言说，GFK收购中怡康的价格为5000万元，收购赛诺的价格为1个亿人民币。一位接近当事者的人士则告诉记者，这两个都不是准确的数字。陈翔也表示，赛诺一年的净利润大约有几百万至1000万元，上述传言价格显然偏低。一位熟悉赛诺和中怡康的企业高管也认为，该价格完全没有算上人力资源及品牌价值。

　　在陈翔看来，赛诺和中怡康即使不投靠GFK，前景也是很不错的。如今老板们没有知会一声，忽然间就把企业给卖了，何况GFK的企业文化要严格得多，这多少让员工们有些不乐意。

　　“我们预计会适应不了。”陈翔说，GFK今年12月前就会解散掉赛诺家电调查业务这班人。依据其规划，未来赛诺将侧重于手机市场调查，中怡康则侧重于家电市场调查。

　　因此，赛诺家电调查的员工，要么去中怡康，要么去GFK。而陈翔说，他们许多同事都不愿意去。“之前厂家对市场调查不够重视，现在越来越看重，许多家电大企业都通过猎头找我们。”

　　垄断之辩

　　除了员工的去向，客户对这起收购之后的变化也有一些担忧。首先是怕往后市场调查报告的售价会大幅提高，有一种说法甚至说要提价一倍。之前，GFK的报告价格是中怡康和赛诺的四五倍，中国本土企业基本上都购买中怡康和赛诺的报告。

　　对此，GFK华东区的经理俞扬质疑：“怎么会提高那么多呢？”他对本报记者表示，人工成本每年都在上涨，因此报告价格每年上涨也很正常。“正常的价格调整会有，大约也就5%，不可能一下子提10%～15%，除非我们调查的城市从100个增加到200个。”

　　外界的另一个担心是，“三合一”之后数据的可信度。之前，中怡康、赛诺、GFK三家之间存在着竞争，许多厂家会买其中两家甚至三家的数据，通过对比并结合自己观察，得出对市场形势的综合判断。现在只有GFK一家，“它就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了。”

　　俞扬对此断然否认。他解释，零售监测的报告有两种不同形式，一种是样板店报告，另一种是推总报告。赛诺和中怡康只做前一种形式的报告，GFK做的则是推总报告。今后，赛诺、中怡康和GFK还是会各出各的报告，GFK的分析方式与另外两家不一样，得出的数据自然也不一定会相同。

　　其实，反对的声音归纳成一点就是：赛诺和中怡康本身就是中国家电市场调查领域的“双寡头”，现在GFK一口吃下“两个胖子”，就必然会形成垄断，议价能力大大增强，令它的客户处于弱势。而鉴于该行业的特点，新竞争者的崛起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李基祥反驳说，从国内整个市场调查行业来看，“我们算不了什么。”他透露，GFK的收购早在9月份已获国家相关部门批准。

　　他的一位朋友也说，国内市场调查行业里排第一、二位的“华南国际”和“AC尼尔森”，各自一年的销售收入能达三四个亿，中怡康、赛诺只能算是“小弟弟”。而且，这前几位的企业早就合资了。如华南国际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已与英国国际集团合资，央视国际索福瑞也是与法国企业合资的。

　　服务业“警戒线”

　　事实上，GFK收购中怡康和赛诺，只是近年来外资进入中国服务业的个案之一。10月18日，全球知名的德国科隆国际展览公司正式与佛山市顺德区政府签约，将承接国内三大家电展之一的“顺德家电展”未来20年的操办权。而在去年，美国花旗银行控股广东发展银行一事更是轰动一时。

　　之所以把顺德自己养育七年的“孩子”托付出去，顺德区区长李亚娟说，展览要实现商业化、市场化和国际化，“商业化和市场化我们已有所探索，引入科隆就是希望拉动顺德家电展的国际化。”

　　种种迹象表明，在制造业之外，外资也在加快对中国服务业的渗透。中山大学中国第三产业研究中心主任李江帆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分析，加入WTO对中国第三产业的冲击分三类情况：第一类是受冲击最大的行业，如金融、保险和电信。不过现在看起来，外资进来后“没有预计的那么厉害”。

　　赛诺、中怡康属于第二类，受到外资的冲击不会太大。这类行业包括旅游、商贸、专业服务(含广告、会计、咨询、计算机、法律服务)、电影、文化、艺术及出版等。这类行业的市场容量大，在欧美，社会服务业在第三产业中占30%～35%的份额，目前国内还只有4.5%，远未达到饱和程度，因此引进外资有可能会带来双赢。

　　第三类则是受到冲击小但有间接影响的行业，如国家机关、地质勘探、农业服务、餐饮、铁路等。

　　李江帆说，市场调查属竞争性服务业，政府一般不会采取行政命令限制外资进入。即使GFK收购赛诺、中怡康后暂时“一家独大”，也难保不会有新的竞争者崛起。从这个角度看，只要对提高中国服务业的水平有利，就不必计较其企业性质。

　　不过他同时认为，从民族经济的角度看，不管是民族工业还是民族服务业，控制在自己手里总归对产业安全更有利。对于工业服务业的对外开放，国家应该有一条警戒线，毕竟生产服务业支撑工业发展，其重要性越来越大，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就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