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星是什么

　　不是GE，不是德隆，复星是什么？

　　陈明健

　　复星已经迅速转型为一个产业投资者。对中国经济长期健康发展的信仰，使它未来将更多地扮演战略投资者而不是战略投机者的角色

　　3年前，德隆轰然倒下，人们预言“下一个倒下的将是复星”。今天，随着复星成功在香港上市。郭广昌先生成为内地新首富之一。这个民营企业集团又被推上了“多元化产业控股公司”的神坛，与GE、和黄并肩接受信徒的顶礼膜拜。但是稍微回顾一下商业史就会发现，多元化的成功是偶然的，失败是必然的——复星只是个太偶然的特例。

　　不可复制的偶然成功

　　复星身上就包含了太多的偶然因素。

　　从“基因”上看，复星坐镇上海，却与中国近代最具商业传统的浙江有密切联系。复星创业团队几乎是清一色的浙江人——“中国犹太人”，而且是出色的浙商：郭广昌，上海浙江商会会长；粱信军，上海台州商会会长。同时他们都在复旦接受了本科教育，并分属不同专业，各有所长：如郭广昌学哲学出身统揽大局，梁信军执掌金融，汪群斌专攻生物医药技术等等。优秀的商业基因加上优秀的本科教育，复星的团队堪称是民营企业创业团队中的绝版组合。

　　从地利来看，复星的根扎在了上海。在一种充满朝气又始终保持理性的氛围中，复星能够比一般民企看得更远更准，经济过热时不撞线，宏观调控中不违规，识大体顾大局，最终从舆论质疑的风口浪尖上安然通过。如果不是在上海，复星不会有邀请安永审计的想法。对自身“正确性”的追求，支撑着复星走出了宏调风暴。相比之下，发迹于塞外苦寒之地的德隆就只能羡慕这种“地利”了。

　　最后，复星起家的过程中也借尽了天时。复星以制药起家，而后借着当时银行做大贷款的劲风，果断闯入了投资壁垒非常高的钢铁和

房地产行业。2001年底到2003年，复星在资本市场上砸下超过20亿元巨资，同时在这两个领域开始布局。事实证明，复星的眼光实在是太准了——上海

房价一路狂飙，钢铁价格也一路狂飙，结果复星刚涉足这两个领域，2004年就获得了超过15亿元的盈利，几乎是自身医药“老本行”的7倍！复星当年2月在香港成功上市，4月国家便出手给地产热降温，而这2个月中复星从香港又抢出了17亿港元。如此，复星安然度过了2004年宏观调控信贷收缩带来的金融危机。

　　复星正是遇上了太多偶然，才成了多元化战略的成功者，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中国的GE。

　　不是GE，也不是德隆

　　实际上GE与复星有本质的差异。

　　GE，通用电气，爱迪生建立的公司，天生就带着创新的基因。1896年道琼斯工业指数设立时上榜的12家公司只有它屹立到今天，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它在上市时已是数千项专利成果的拥有者，灯泡也始终是GE的图腾；而直到今天其最核心的业务依然紧密地围绕在爱迪生的遗产周围——没有代表电气的“E”，就不会有代表通用的“G”！只是电气和相关技术衍生出来的行业实在太多，使GE在不同领域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例如它曾是美国重要的战斗机主承包商之一，而进入21世纪后，洛克希德·马丁连中F22和F35两标，使它和波音一样，GE被挤出了美国战斗机市场。但不论是F22还是F35，都必须使用通用电气生产的喷射引擎。

　　所以GE的多元化有其历史背景，没有核心业务的根深蒂固，就没有多元化的枝繁叶茂。而复星是“先圈钱再圈地”，虽然以乙肝诊断技术起家，但其在医药行业中并不突出；钢铁和地产财源滚滚，也很难成为其核心业务，所以复星并不具备GE那样坚实的内核。

　　也曾有人说复星像德隆，这是郭广昌最痛恨的。确实，随着复星实现在香港IPO，从幕后走上前台，它已彻底与以往公司系的内幕操作划清界限，从一群“德隆”中脱颖而出，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它们从同一批资本大潮中涌现出来，同样也是不容抹杀的历史。和德隆以及其他所有民营“系”一样，复星发展过程中最大的危机来自于其越绷越紧的资金链。

　　值得庆幸的是，它安然度过危机，没有像德隆那样在风暴中倒下。很多人说：复星真幸运！此言不虚，但在媒体铺天盖地的“诅咒”中，它没有重蹈德隆覆辙，依靠的绝对不仅仅是偶然的运气。复星作为无数新兴中国企业之一，在成长过程中能有前述种种“幸运”是偶然的；但对于复星自身，对于郭广昌而言，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必然。尽管在发展过程中也受过挫折，走过弯路，但它至少没有山头林立的“肿瘤”，没有违规操作的“硬伤”，抵抗外部风险的能力确实出色。虽然在穿插突击中也不免要受些皮肉之伤，但最后还是依靠自身实力加上运气幸存了下来；而德隆则像个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的莽夫，中弹太多，最后终于悲壮地倒下了。因此德隆的失败是必然的，复星的成功是偶然的。对此，郭广昌一言以蔽之：“感冒和癌症是不一样的。”这不是胜王败寇的自负论调，而是一家香港上市公司应有的自信。

　　更像中国的哈撒韦

　　绝症未必绝人，相反，感冒也杀人无数。复星没有癌症不等于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和其他多元控股公司相比，复星还很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它一定希望做一颗明星，成就一代企业家的梦想；而不是一颗流星，在资本市场中昙花一现。

　　“别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在理论上固然是个好主意，但在实践中同时迎接不同行业的挑战，依然是企业治理中的难题，特别是当宏观环境不利于其发展时，多元化的企业生存能力并不优于那些更专业的竞争对手。历数今日国际商界受尊敬有影响的大公司，比如2006年《巴伦周刊》评出的全球十大最受尊敬企业中，宝洁、微软和沃尔玛等，都是“术业有专攻”的典型代表，只有GE和最专业化的投资公司、巴菲特先生的哈撒韦是走多元化经营道路的。复星虽与GE有本质的差别，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正在走向哈撒韦的道路。

　　虽以实业起家，但复星已经迅速转型为一个产业投资者，“越来越像PE了”。对

中国经济长期健康发展的信仰，使它更愿意长期持有企业股权，而长期持股正是巴菲特成功的诀窍。因此未来的复星将更多地扮演战略投资者而不是战略投机者的角色。更重要的是，哈撒韦成立时美国经济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只是“股神”的神机妙算，才使它能取得20%的年收益率，在增长率平均不到4%的市场中笑傲江湖。但在中国，复星、科瑞、涌金等一批投资集团，身处我们这个年均增长10%的新兴加转型经济体中，依靠敏锐的市场直觉和对政治的一贯准确把握，增长的潜力更为可观，定将在全球资本运作史上创造出群体性“中国式巴菲特”的必然成功。插图/苏益

　　（作者为东方高圣投资顾问公司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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