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贿嫌疑不断 龙元建设声誉受损

　　翟宇

　　编者按

　　继烂尾楼黑洞、上市公司造假之后，我们将追踪的视野聚焦于建筑行业之上。尽管建筑业仅仅是辅助房地产业而存在，但其内部积淀的沉疴依旧引人关注。从拿地到建筑施工，腐败似乎可以渗透至房地产业的每一个环节。在今天看来，这一现象足以发人深省。

　　龙元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600491.SH，下称“龙元建设”)董事长赖振元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大女儿赖野君的行贿案会久拖未决。

　　更让公司头疼的是，赖野君一案未了，龙元建设杭州分公司的项目经理徐文通又被牵扯到原浙江省交通厅厅长赵詹奇的受贿案之中。而且，在此前的媒体报道中，赖振元在行贿赵詹奇的过程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据报道，在杭州萧山机场航站楼工程正式招标之前，赖振元到杭州时曾与赵詹奇及其情人汪沛英一起吃饭。当时赖振元对赵詹奇表示，他们很看重萧山机场项目，如果中标，他们一定会给汪沛英业务费的。

　　在中标该工程后，龙元建设杭州分公司项目经理徐文通将承诺的“业务费”交给了汪沛英。目前赵詹奇受贿案虽然已经开庭审理，但最终的判决结果还未出来。

　　龙元建设证券事务代表张丽对记者表示，涉及赵詹奇案的杭州公司项目经理徐文通目前仍处于自由状态，“通过手机还能随时联系到他”。目前公司也未收到来自法院、检察院的公示函件，公司相关人员也没有被叫去问话。

　　同时，张丽表示，上述关于公司董事长赖振元涉及赵詹奇受贿案的报道，公司没法证实。但她承认，由于连续发生公司工作人员的行贿案，“即使是个人行为而不是公司行为，但对公司形象、声誉仍然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宁波行贿案后续无声

　　有消息称，赵詹奇的落马，是由龙元建设宁波分公司总经理赖野君行贿案牵出来的另一名政府高官。此前，因赖野君行贿一事败露，宁波市已有6位政府官员相继获刑。但赖野君在2005年9月被检察院以涉嫌行贿带走之后，有关她的处理结果在一年半之后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有消息称，赖野君的案子一直压在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下称“宁波中院”)。记者致电宁波中院多个相关办公室，但他们均表示，不知道这个案子。张丽则表示，目前他们所了解的情况是，案子还在宁波市检察院，“没有提起公诉，也没有移交法院，一次开庭都没有，我们也在等待处理结果”。

　　但宁波市检察院宣教处的一位工作人员得知记者询问赖野君的案子后表示，“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但该处的副处长曾祥生却不愿意对记者的询问做任何回应。种种迹象显示，赖野君的行贿案在宁波已成为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没有人愿意再重新提起。

　　但即便如此，该案对龙元建设宁波分公司(下称“宁波公司”)的业务影响已经造成。宁波某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杨先生告诉记者，事发后，龙元建设宁波公司接到的工程很少。哪还有人敢把项目给他们做？“听到名字躲都来不及”。

　　据了解，由于龙元建设在承接工程建设项目中有行贿行为，宁波市发改委决定对公司处于6个月内不得参加宁波市重点工程项目投标的处罚。杨先生表示，“不只是半年，估计近两年他们在宁波都接不到什么工程了。也许连投标都会被限制。不一定是因为行贿，可能会被认为是信誉不好。”

　　“连行贿的一条香烟都记录下来，这在行内看来是没有信誉的做法。”杨先生表示，赖野君行贿案之所以能牵扯出这么多宁波市的官员，正是因为赖野君将行贿的每一笔数目都登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而赖野君最终被抓，也是因为这个小本子的暴露。

　　业务明显受挫

　　记者在宁波市招投标办公室的网站上看到，自2005年9月之后，截至2007年5月20日，龙元建设在宁波市施工项目的招投标中，以第一或第二名身份入围的项目共计9个，中标价格总计约1.4亿元人民币。

　　另据龙元建设2006年6月发布的公告，公司在宁波获得总价2.676亿元的宁波慈湖人家二期安置房住宅小区

　　而在赖野君被检察院带走后，张丽在接受媒体查询时表示，宁波业务仅占公司业务总量的10%，事件对公司整体业务影响不大。据了解，2004年龙元建设承接的业务达102亿元，完成施工产值74.4亿元，实现利税3.2亿元。

　　如果以2004年业务量的10%计算的话，则当年宁波公司的业务量可达10亿元。而在赖野君出事后，宁波公司此后一年半的业务量，即便加上慈湖人家二期安置房2亿多的施工合同，也仅3亿元左右，仅是2004年业务量的30%，下滑明显。据了解，龙元建设目前在宁波的工程，大多数是在事发前拿下的。

　　此次由赵詹奇案暴露出来的龙元建设杭州分公司的行贿行为，会对公司在杭州市场的业务开展有多大影响，目前仍未可知。但杭州某国有建筑公司的总工程师表示，龙元建设在杭州的市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受宏观调控的影响，龙元建设2005年承接的业务量仅85.68亿元，较2004年出现约16%的较大幅度下跌。2006年公司承接的业务量为94亿元，开始有所回升。由于杭州萧山机场的受贿案尚未有结果，而龙元建设在其中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公司行为，都还无法认定。

　　“无法保证每个项目经理都清白”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建筑公司对龙元建设连续暴露的行贿事件表现得颇为麻木。在杨先生看来，赖野君的出事，是必然的一个结果，也有偶然的因素。“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在行业内太普遍了，即使没有赖野君的东窗事发，迟早也会有其他人的事情被暴露。”

　　他认为，赖野君与其情人的矛盾激化并最终使行贿名单暴露是案发的偶然因素。如果两人没有发生矛盾呢？或者如果没有那份行贿名单呢？“这两个条件只要有一个不具备，事情都不会是现在这样。”杨先生颇为惋惜地表示。

　　实际上，龙元建设的制度建设在业内颇具好评。他采用的松散式项目经理管理制度被认为是目前国内建筑行业最能调动项目经理积极性，也最有效的一种制度。不同于传统建筑施工企业的项目经理委派制，龙元建设的项目经理都具有实际经营管理权力。

　　据了解，龙元建设通过项目承包合同与项目经理约定质量标准和盈利指标，收益低于预期将由项目经理承担损失。在约束的同时，如果一旦项目利润率超过预期，公司基本不参与超额利润的分配。

　　在这种制度下，龙元建设的项目经理就有“冲动”去承揽更多的工程，“毕竟这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上海某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表示，这种制度已经开始被很多建筑公司采用，但仍然是有限的采用，只有被证明有足够能力的项目经理，才会被授予实际的经营管理权力。

　　而在2004年龙元建设A股上市时，上海证券综合研究有限公司在《龙元建设首发A股投资价值分析报告》中透露，当时“龙元制造”的资产上千万的项目经理已超过30位。可见这一制度对项目经理的诱惑力。

　　据张丽介绍，自宁波与杭州的行贿事情暴露后，公司也曾临时召集项目经理开会，再度重申公司的相关规章制度。“以前也曾三令五申”，但由于公司对项目经理的管理并不像管理公司某个部门那样紧密，项目经理都有相对独立的权力和地位，而且他们都分散在全国各地，“对他们进行全程管理比较难，因此我们也无法保证公司里的每一个项目经理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记者在宁波采访时了解到，赖野君事发并没有使这类事情有所减少。杨先生告诉记者，“该做的工程还是得做，该给的还是要给，该拿的还是会拿。只不过现在会更加小心。也许不会直接拿钱，请客吃饭或是外出旅游都是方法。也有可能先把账做出来，等风头过了之后再拿。”

　　而赖野君案的久拖未决也使龙元建设“比较急”。张丽表示，按照法定的程序，赖野君的案子应该有处理结果了。但现在迟迟没有处理，“我们也比较急。倒不是因为她是宁波公司的总经理，而是因为她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这种特殊关系，我们总希望有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