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工会在华破冰

　　如果“工会问题”上暂时妥协能化解沃尔玛在华扩张的阻力，似乎也是一笔“双赢”的交易

　　沃尔玛创始人山姆·沃尔顿教导的金科玉律似乎在中国失灵了。这位一手创建起全球零售巨人的传奇人物认为：“工会是一股使公司丧失凝聚力的分裂力量。”进入中国10年之后，沃尔玛不得不面临为中国市场的巨大商业利益而打破这一全球惯例的无奈。

　　7月29日，福建泉州，市总工会8楼会议室，25名来自沃尔玛深国投百货有限公司晋江店的工会会员按照中国工会章程，投票选举出了第一届工会委员会的7名委员。沃尔玛在中国的首个工会组织经历重重磨难之后终于破茧而出。

　　这则新闻上了当天中华全国总工会网站的“头条”。此后一个星期内，沃尔玛在深圳和南京等地的另外4家店也成立了工会组织。在双方的长期对峙中，中华全国总工会获得了标志性的胜利。

　　中华全国总工会基层组织建设部部长郭稳才表示：“沃尔玛建立的首个工会只是个开始，我们的目标是要其将工会组织覆盖到其各个门店。”全国总工会一直在积极努力增加在华设立工会的外国公司的数量。目前，仅有约30%的外国在华企业设有工会，全国总工会计划在今年年内将这个数字提高到60%。

　　自1996年进入中国以来，沃尔玛开店一直都遵循其不建工会的原则。传统和沃尔玛在中国已经建立起来的资源是其讨价还价的重要筹码。据美国《商业周刊》报道，每年中国对美出口总额的10%进入了沃尔玛销售系统。到2005年，沃尔玛在华全年采购量达220亿美元之巨，占中国去年对美国出口额的13.5%。另外，沃尔玛开店带来的商圈效应对地方政府也有很大诱惑。正是这些强大的支持，即使在拒建工会上遭人诟病，沃尔玛依然有在中国广泛布局的底气。

　　直到2004年11月，在外资零售业面临解禁的敏感时刻，迫于全国总工会公开批评的压力，沃尔玛的口风才开始有所松动：“沃尔玛之所以没有建工会，是因为没有员工提出要求，如果有员工要求成立工会，沃尔玛会尊重他们的意见，并履行中国《工会法》所规定的责任和义务。”

　　但从口头落实到行动，沃尔玛在华的首个工会耗时近两年才成立。这也凸显出在工会这个敏感议题上，沃尔玛虽然表现出低姿态，其捍卫自身企业文化的执著程度并没有改变。即使沃尔玛晋江店成立工会的消息曝光后，沃尔玛依然是一贯的态度：是否建工会取决于员工的自愿选择。沃尔玛中国区公共关系总监董玉国表示：“对于媒体称沃尔玛在晋江店问题上态度‘突然大转变’，这个说法不客观，我们的态度从未变化。”在7月29日的工会成立仪式，不管是设在深圳的中国总部，还是晋江店管理层，沃尔玛方面无一人到场。沃尔玛相关负责人随后还公开表示，正在调查工会员工拿钱、获赠礼品的事情。

　　不久，沃尔玛向全国总工会发涵，要求在无媒体参与情况下就成立工会事宜谈判。8月9日，全总回应沃尔玛，沃尔玛态度变得积极起来，“工会难题”似乎一夕之间从包袱变成推动沃尔玛发展的加速器。

　　“跨国公司在执行全球化策略时，不应忽视本地化思维。”中国连锁经营协会秘书长裴亮对《商务周刊》分析到，“在目前竞争非常激烈的中国零售业市场，沃尔玛门店成立工会，说明国际零售巨头要想融入本地市场，不得不做出妥协和积极表示。”

　　今年以来，沃尔玛在全球其他地区的扩张计划频频收缩。今年5月，沃尔玛将在韩国的16家店转让给了对手新世界百货，正式退出韩国市场。7月28日，距离沃尔玛退出韩国市场不到2个月的时间，沃尔玛再次宣布将该公司85家店面转让给麦德龙并退出德国市场。分析人士指出，此举有助于沃尔玛集中资源，全力拓展更有利可图、更具潜力的中国及拉美市场。

　　中国对于沃尔玛举足轻重，是唯一一个可复制美国沃尔玛规模、可重现美国沃尔玛成功的经济体。沃尔玛进入中国，10年间发展了60家门店。今年更加快了在中国的开店速度，预计将增开20多家新店，并将于未来5年内在中国再聘用15万人，相当于目前中国雇员的5倍。在此情形下，与有政府背景的全国总工会保持良好关系，对沃尔玛而言，是极为现实的考虑。正因如此，在麦当劳、摩托罗拉以及竞争对手家乐福等外资巨头们都相继成立工会组织之后，沃尔玛终于“网开一面”。

　　不过，对于沃尔玛在华工会组织的实际作用，中国劳动与社会保障部国际劳工研究所所长刘燕斌表示怀疑。“在如此背景下组建的工会，如何真正发挥功效以保障职工权益，仍是一个疑问。”他对《商务周刊》说，“很难想象在这种博弈中建立起来的工会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它无非就是外资低头的一个象征性工具，这不仅是对沃尔玛的考验，也会向中国式的工会组织的功能与管理发出挑战。”

　　显然，工会组织能起什么作用不是沃尔玛该在意的问题，乘着这股东风加速在二三线城市扩张，为今后在中国零售业市场奠定老大的地位筹谋布局，才是沃尔玛真正想要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