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特约记者 张剑 报道
“减法”改制
改革的冲击波再次扑向湖北岳口电力设备厂。
没有剧烈的阵痛,没有撕心裂肺的心理冲击,9月2日,岳口电力设备厂第二次改制平静地展开,与第一次如出一辙,对人员和资产实施“减法”。经过考核,47人被分流到天门市供电公司各基层站所,2名职工内退,18人留厂,留下了岳口厂复兴的最后一个火种。
事实上,岳口电力设备厂,这颗计划经济时期的璀璨之星,已经在市场经济的星空中陨落了。
对于企业的衰落,在辉煌中的岳口电力设备厂长大的李显勇有着切肤之痛:“2001年第一次改制的当年,岳口电力设备厂实现产值2000多万元,2002年,产值1000多万元,2004年,降至800多万元。产值逐年下滑,生产力过剩,人员过 剩。大量的产业工人闲置。”今年3月,李显勇由天门市供电公司实业总公司负责人改任岳口电力设备厂厂长,负责改制工作。
11月中旬,天门市供电公司总经理段才高告诉记者,自2001年天门市供电公司开始接手,到2005年,岳口电力设备厂亏损额高达1000万元。已经到了必须改制的时候了。
从2004年开始,天门市供电公司就提出了岳口电力设备厂的民营化改制方案,“不等,不靠,不要”,通过供电公司的内部循环来消化改革成本。第一步,人员分流;第二步,资产评估;第三步,职工收购国有资产,成立新公司;第四步,与同行业大型企业联合,将企业做大做强。
段才高说,岳口厂的改制才刚刚开始,从目前来看,改制的第一步实现了双赢:岳口电力设备厂可以轻装上阵,而天门供电公司许多基层站所结构性缺员,分流人员充实了站所的力量。
段才高也坦率地指出,仅是新增47名员工的人力成本,就对供电公司主业的压力不小,而缺乏核心竞争力,也成为困扰岳口电力设备厂的最大难题。
四十年的兴与衰
1958年10月,岳口电力设备厂的前身,是作为天门化肥厂配套工程上马的岳口电厂。《湖北电力工业志》记载其沿革如下:该厂位于天门市岳口镇西郊,占地面积8.2万平方米。建厂初期,主要从事发电业务,装机容量达4875千瓦。1966年,岳口发电厂划归荆州电力公司领导,更名为“荆州电力公司岳口电厂”。1980年6月,岳口电厂停止发电,全面转产电力修造。转产后,鉴于农村和城镇电网的迅速发展,电力设备的需求量愈来愈大,更新换代步伐加快等原因,岳口电力设备厂开始研制各类高、低压开关柜。1981年12月20日,荆州地区电力局批准更名为“湖北省岳口电力设备厂”。至2000年,具备生产高低压配电柜1000面、钢芯铝绞线2000吨、架空绝缘导线6000千米和12万吨水泥的年生产能力。
因定址于江汉平原上的工业重镇——岳口镇,该厂在湖北电业圈内通常被昵称“岳口厂”。
那是一个连卫生纸都需要配给的年代,农村电力发展所需设备更是极度短缺,被置于严格的计划控制内,据说,当时弄一台配额外的变压器得找到副总理。
岳口厂是那个时代的幸运儿。许多岳口厂的老工人谈起那个时代,眸子里都会闪烁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然而,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岳口厂渐入困境,宛如一只匆忙扎就的木筏,平稳地驶过小河如镜的水面,却在市场经济的汹涌波涛中不知所措。
企业效益下降,逐年亏损,产品市场迅速萎缩。隐匿于昔日辉煌背后的种种弊端开始显露。
设备老化、企业包袱沉重、人员思想观念陈旧,效益逐年下滑……但最致命的惨败是在新产品的开发上,在相继几年的新式触电保安器开发、日式电容器的引进中,由于急于求成,没做好充分的市场调查与信息反馈,造成产品大量积压或返修情况,直接亏损达几百万之巨。
输血,再输血。亏损,再亏损。至2000年,该厂已累计亏损数千万元。
一份又一份关于岳口电力设备厂的情况汇报、调研报告的“诊断”结论出奇地一致:
产品结构不合理……
资产结构不合理……
人员结构不合理……
岳口厂几乎就是研究国有企业现实病症的典范样本。
改制的“顿号”
2000年12月26日,对岳口厂职工来说,也许是终身难忘的。荆州电力局为降低经营成本,扭转亏损局面,对岳口厂进行了第一次改制,改制的方法很简单——392名员工全员买断,将岳口电力设备厂资产整体移交天门市供电局,水泥厂实行民营化运营。但改制方案在实施中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虽然支付了2000多万的改革成本,改制方案并没完全实施到位,也给这次改制留下了后遗症。职工上访、闹事不断出现。2003年元月,岳口厂100多名买断职工还相继围堵荆州电力局、湖北省电力公司办公大楼、冲击办公场所。
李显勇认为,改制的成本都花费在职工买断上,而企业的实力并未增加。2001年下半年,天门市供电局对岳口厂注入了启动资金,重新开始生产,虽然职工从改制前的392人锐减至76人,但由于生产规模的缩小,产品的科技含量低,附加值低,加之市场竞争激烈,岳口厂生产的铝线、电缆及部分电子产品都没能占领市场,更可惜的是没能抓住“两网”改造的绝佳时机,在相继几年的惨淡经营中又形成新的巨额亏损。这迫使每年要支付岳口厂巨额的人工成本的天门市供电公司对岳口厂进行断腕式的第二次改制。
生存?还是死亡?
对素以“垄断”自慰的电力企业来说,若干年前,这一诘问只是莎翁笔下的哈姆雷特在戏台上的一段独白。现在,岳口厂已经在市场风云中痛苦地咀嚼这一命运哲理。
岳口厂的“问号”
数年前,有谁会提出这样一个冒失的问题呢:电力企业的命运……
改革的进程就是如此。历史会说什么呢?
业内人士指出,在血淋淋的市场搏击中,岳口厂遭遇的毕竟只是“温柔一刀”,其所有改革成本都由电力主业高度负责而又极其宽厚地承担了。但是,他们能这样承受所有电力多经企业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全部压力和所有代价吗?
当“主辅分离”、“主多分离”无可逆转地逼近素无生存之忧的电力企业。也许该重新咀嚼那句永恒的诘问:生存?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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