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在新医改天空下舞蹈

　　本报记者　许凯　发自上海

　　最近，记者朋友梁小姐的牙又有些疼了。这次她打算选择一家私人牙科专业诊所。上海这样的私人牙科诊所很多，像田锋私立牙科诊所、高法章私立牙科诊所、宏康医院口腔诊疗中心、泓虎口腔门诊部、徐维一齿科诊所等，多得让她有些眼花缭乱。这次她打算做一个烤瓷牙，好好校正一下牙齿。

　　“我不想再去公立医院，那里的环境让人不是很愉快。尽管私立医院可能收费要贵一些。”她说。她上次补牙，去了徐汇区肇嘉浜路上的一家医院，前后花了不少时间，关键是服务态度让她不能接受。“你说，去哪家更合适一些呢？”她反问记者。

　　不管梁小姐最终选择去哪家诊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对私立诊所的选择变得越来越便捷已是不争的事实。近些年，从炎热的中国南部到寒冷的北疆，类似的私立医疗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增加着，尽管仍不时会遭遇些许困境。

　　私立医疗机构勃兴

　　也许，牙科诊所对很多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这一较早以零售小商铺形式出现的私立医疗机构，似乎更像一个专业的摊位，出售的是药品和服务。这样的私人诊所，除了其价钱与公立医院相比稍贵外，很难让人产生高端的感觉。

　　相比，健康管理中心倒有些与众不同。今年初，在一家

证券公司工作的李冬升收到一条短信，该短信来自一家健康管理中心，提醒他要注意休息，多吃含维生素的水果。出于好奇，李上网搜索，了解到这是一种专门针对高端人士的医疗个性化服务的新项目。

　　经过了解，他发现了该项目的一般流程：客户先接受体检，项目视个人情况而定，如果有遗传性疾病，则要接受相关检查。然后利用体检的结果以及个人在饮食、锻炼方面的情况，进行健康评估，评估采用北京协和医院和中国计生委员会研制的评估模型，主要针对7种常见慢性疾病，预测5年内会员患这些疾病的概率，并由专家提出改善方案。根据会员的健康反馈———如每天须记录的“健康管理日记”———系统利用定期的电子邮件、短信、电话等方式进行全面的提醒和指导。

　　这些，只是私立医疗机构的一部分。据中华医院管理学会副会长、民营医院管理分会主任委员于宗河介绍，目前较大的私立医院有投资5亿元拥有600个床位的广东东莞东华医院、共有2000多个床位的南京长江医院(集团)下属的十多所医院、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浙江金华儿童医院和广东番禺的祈福医院等；股份制医院如浙江台州市中心医院，山东齐鲁石化职工医院，此外还有温州康明、重庆泰达医院等。据卫生部医院管理所统计，目前共有民营(盈利性)医院1792所(另有说法为3000或4000所)，占医院总数10.4%左右。

　　另据了解，我国民营医院以每年12%左右的速度递增。

　　发展的若干困境

　　“民营医院介入，只是给公立医院带来了服务理念、管理模式和经营上的冲击，并未给公立医院带来市场上的冲击。”上海仁爱医院院长助理刘春龙描述说，“我们率先实行专家夜门诊、手术按揭、取消挂号、限制最低时限、道歉制度等措施，给上海市场带来的冲击不小。比如专家夜门诊，我们实行后不久，几乎一夜之间，上海市所有医院都开设了这个项目。”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私立医疗机构不存在发展困境。总投资1.5亿元的上海仁爱医院，是深圳博爱集团投资的第13家医院，2001年9月经徐汇区卫生局批准正式对外执业。2002年12月，深圳博爱集团又在徐汇区上中西路190号投资兴办了一所五官专科医院———上海市沪申五官科医院。沪上另一家连锁医院就是深圳天下行医疗集团投资1亿元兴建的万豪医院，该医院2001年12月25日正式开业应诊。

　　整个

上海医药市场，这3家民营连锁医院一直处于边缘地位。据了解，上海市1742万常住人口，其中约1000万享受医保。而民营连锁医院不能进医保，也就是说这1000万已经被垄断掉了。“剩下的，我们要和公立医院一起抢。要分到一杯羹，确实很艰难。”上海仁爱医院院长助理刘春龙说。

　　民营连锁医院遭遇的第二个限制是“连锁品牌”的效益没办法体现。以深圳博爱集团为例，其在全国有20家左右连锁医院。由于开办任何一家连锁医院，都需要在当地工商部门注册，而当地工商部门是不允许注册医院采用同一个名字的。这就是说上海有了第一家仁爱医院，如果再以同样的名字开第二家，就不能被允许。“这点在公立医院却不存在。他们定位为非盈利性医院，可以在同一个城市开多家同名的医院。比如仁济医院就有东区西区两家。”一位业内人士说。

　　让民营连锁医院从业人员觉得“不公平”的第三个限制是盈利性医院和非盈利性医院并没有在医疗项目上分开。像美容、近视、口腔、特需门诊等最初由盈利性连锁医院经

　　营的项目，目前公立医院同样在经营。“其实，这样造成的结果是，非盈利性医院无形中抢了盈利性医院的这一市场。”这位业内人士说。

　　“作为民营连锁医院，我们靠的就是技术上的高、精、尖，这是我们的优势，而高、精、尖往往是与设备的一流相联系的。”刘春龙对记者说。据记者了解，不管是民营医院还是公立医院，其购置设备超过100万元以上的都需要经过有关部门审批。而由于私立医院并不具备公立医院多的优势，往往拿到审批公文要迟很多。

　　很显然，民营医院遇到的问题还不仅仅以上这几种。于宗河认为，民营医疗机构主要存在以下问题：外部环境、条件不宽松；民营医院在信誉方面还有待提高，这是由于民营医院自身不规范，管理方面不到位所造成的；管理力度不够，底数不详，政策不协调，法规不健全；有很多的虚假现象，聘用非技术人员，搞医托儿；损害国家利益，他办医院的目的不是在于为社会服务，而是进行一些资本运作，个别医院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个别民营医院单纯追求利润而降低服务质量，损害患者的现象。

　　另外，业外资金进入民营医疗机构，尚存有顾虑。“在目前的氛围下，投资者处于观望状态。不过，这不会影响投资者向前走的方向。”庄一强对记者说。据他介绍，目前的医药投资主要分两种：战略性投资和财务性投资。医药投资适合于做战略性投资，不过中国现有的，都是些中小投资者在介入，很多抱着财务投资的想法进来，被“套牢”成为战略投资者。

　　“如果有大的投资者进来就可以了，不过王永庆的长庚医院已经在厦门动工，这说明真正国际性的已经开始了。目前之所以大的资金不敢进来，主要与政策的不确定性有关。比如盈利性医院的税收很重，而投资非盈利性医疗机构的利润，不会被拿去分红。”他说。

　　新医改背景下的机遇

　　正如庄一强所说，投资者尽管有些观望，但大的方向不会发生变化。6月20日，卫生部

政策法规司刘新明指出，当前看病难等问题，根源在于医疗服务的社会公平性差、医疗资源配置效率低，解决这一问题主要靠政府，而不是让医改走市场化道路。7月初，卫生部部长高强明确表态，公立机构不能“卖光、改净”，运行机制要体现公益性质，完善保障措施。这一表态，意味着新医改开始，这也是业界踌躇的原因。

　　与之相印证的，是一份叫作《医疗体制改革指导意见》的文件意外失踪。这份制定了2年之久的文件，由卫生部牵头。2004年7月，国务院法制办公司科教文卫法制司副司长宋瑞霖曾透露，《意见》将在几个月内出台。此后，有消息说已定在2004年底之前出台，后又传言推迟到2005年1月。随后，业内又传说可能拖延至今年的6月底。可时至今日，《意见》依然不见踪影。据说，该文件规定，“国资将逐步退出公立医院。在政府所属医疗机构中，国有资产的持股权不低于51%。”

　　然而，据专家估计，即使新医改方案出台，也并不意味着民营资本没有机会。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报告称，“为了合理的分配医疗资源，有必要将医疗卫生服务分为公共卫生、基本医疗服务和非基本医疗服务三个层次。”而非基本医疗服务，主要靠市场化的方式来提供服务，不需要政府来统一组织。

　　由此看来，发展民营医疗机构，不失为新医改背景下的一种选择。庄一强赞同上述三种分法，“医疗服务分为高端、中端和低端三种层面，非公共的、个性化的高级服务，由市场负责。”

　　“我认为，引进社会办医的思路不应改变，解决的办法并不是推倒重来，而是加强监管。”私立温州市康宁医院院长管伟立说。

　　“要学习和借鉴国外的一些做法，国外的做法主要是先立法，先有规定，对民营进入医疗领域有很多明确的规定，在这方面我们还应该进一步的加以学习和借鉴。”于宗河认为，“民营医院要真正发挥优势，只能是在专科专病方面，在特需服务和特需人群两方面，在中间服务或者院后服务的领域当中，比如说解决老年人的医疗保健问题和护理问题方面多做工作，在这方面还是有相当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