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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报记者 李星辰 报道
二工场秘密缩水拍卖
2005年4月的一天，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陶益禄寝食难安。
陶益禄是重庆化妆品厂4月18日全体员工选出的新一任厂长、法人代表。其专门负责保护化妆品厂的集体财产和该厂300多员工的利益。
电话是渝北区某房管部门打来的，“你们在渝北人和镇的二工场，现在已经被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按照有关的法律规定，实施委托拍卖给重庆时代建设集团，拍卖价格是1530万元。现在重庆时代建设集团要对这一地块进行过户，我们觉得有必要对该地块的原业主重庆化妆品厂履行告之义务。”
听到这一消息，陶益禄马上感到了事件的严重性。刚上台没有几天，重庆化妆品厂的资产就被处置，而新的法人代表对这一处置过程一无所知。随即陶益禄对此事展开了调查。
1998年前后，重庆化妆品厂花了2100多万购置了渝北人和镇的二工场，包括商业用土地29亩，房屋3000多个平方。7年之后，重庆涉外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对重庆化妆品厂二工场所在29亩土地及其房屋评估的总价为1412.48万元，今年元月4日，重庆集成拍卖公司的拍卖价格也只有1530万元，这与1998年的投资相比，已缩水近四分之一，坊间传闻，这些地块每亩至少拍卖120万元以上，因为近年来地产在疯狂升值……
在调查中，陶益禄还发现，不但二工场已经被秘密拍卖，化妆品厂的三工场也已经完成了评估，随时可能被拍卖。
离奇官司离奇法人
为什么重庆化妆品厂的资产不断被神秘处置呢？陶益禄在调查中发现，重庆化妆品厂卷进了一桩离奇的官司。这场官司的原告和被告是一个人，这个人代表着当事双方，其官司的结果是通过庭外调解达成协议，最终由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委托拍卖。
这个人就是黄家齐。曾经是重庆奥妮化妆品公司董事长、法人代表，同时也长期担任重庆化妆品厂的厂长和法人代表。
2004年6月17日，奥妮化妆品公司将重庆化妆品厂告到了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6月15日在陶益禄提供给记者的“民事起诉状”上，被告和原告的法定代表人赫然都写着黄家齐的名字。在这份诉状中，奥妮提出的诉讼请求是，判令被告向原告支付欠款52428142.95元，并自起诉之日其赔偿原告资金占用期间的损失。
让人称奇的是，4个月前，即2004年2月17日晚，黄家齐曾在奥妮公司食堂门口贴出一张声明，称自2004年2月18日起不再担任重庆化妆品厂厂长，并辞去该厂厂长职务。他在该声明中同时表示，对于重庆化妆品厂的经营以及管理不再负任何责任，并希望将化妆品厂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进行变更，同时希望上级主管部门尽快组织选出新的经营管理班子。
同年3月23日，重庆化妆品厂在江北区经委和其他政府主管部门的监督下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会议做出决议，鉴于黄家齐已经提出辞去重庆化妆品厂厂长的申请，本次职工大会决定，暂停黄家齐化妆品厂厂长职务，在此期间重庆化妆品厂法人代表的职权由企业管理委员会主任行使。而黄家齐起诉重庆化妆品厂的时间正是企业管理委员会主任陶益禄管理厂子之时。
奥妮公司在重庆市工商局的登记档案资料中，有一份奥妮公司董事会决议也表明，从2004年3月1日起，黄家齐已经不再是奥妮公司的董事长。该协议称，从2004年3月1日起，奥妮公司董事会一致同意刘燕铭先生担任奥妮化妆品有限公司董事会董事长，同时免去黄家齐奥妮公司董事长职务。按照奥妮公司的这一董事会决议，2004年的6月17日，黄家齐已经不能代表奥妮公司行使董事长的职权。
已经不再是奥妮化妆品公司董事长和重庆化妆品厂厂长的黄家齐，在这奇异的时间段里，以两个企业法人代表的名义郑重其事地打了一场官司，并且获得了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的诉讼支持。
黄家齐为何要这样做？
在费尽周折都无法联系到当事人的情况下，坊间有了这样一种解释：刘燕铭，奥妮公司目前在工商部门备案的董事长，长期负责该公司品牌推广的海润集团高管，他可能授权给黄家齐打这一官司。
但是，黄家齐得到了重庆化妆品厂的员工授权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陶益禄告诉记者，重庆化妆品厂没有任何人授权黄家齐在2004年6月份代表该厂应诉。但是由于整个官司都是在一种秘密的状态下进行，实际上重庆化妆品厂方面并不知道黄家齐已经在高院对该厂提起诉讼，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的办案人员也没有到重庆化妆品厂调查过。
庭外达成调解
2004年8月13日，奥妮化妆品公司诉重庆化妆品厂欠款纠纷一案的当事双方，黄家齐的两个委托代理人，重庆智博律师事务所律师刘润宇与重庆祥鉴律师事务所律师彭泽锋达成以下调解协议：一是被告自愿向原告清偿欠款52428142.95元；二是被告重庆化妆品厂自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送达给双方的调解书生效之日起5日内，向原告奥妮公司一次性支付欠款52428142.95元；三是原告奥妮公司放弃要求被告重庆化妆品厂给付资金占用损失的诉讼要求；四是本案诉讼费由奥妮公司和重庆化妆品厂各负担一半。
2004年10月9日，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根据奥妮公司和重庆化妆品厂达成的和解协议下达了民事调解书，确认双方达成的上述调解协议具有法律效力。
有法律界人士指出，从形式上来看，黄家齐此举主要是为取得一个合法处置重庆化妆品厂资产的名义，目的是为了在法律的框架内对重庆化妆品厂的资产进行处置。
西南政法大学副教授林先生告诉记者，市高级人民法院出具的民事调解书与现实的出入如此之大极为少见，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跟该案一直处于非公开状态有关。
六千多万的巨额债务
据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提供的民事诉状称，奥妮提起诉讼的理由是，原告奥妮化妆品公司与1997年至2000年期间为被告重庆化妆品厂购置土地房产、整治土地和修建厂房垫付了资金，还垫付了所有人员的工资及福利费用。截止2003年12月31日，重庆化妆品厂欠奥妮化妆品公司资金67428142.95元。
陶益禄称，至今为止，奥妮公司并没有向重庆化妆品厂支付工场租赁费。而对三工场进行巨额的投资，也主要是当时的奥妮决策层好大喜功所致，当然不可能是重庆化妆品厂的投资行为。现在奥妮公司在对历史账目没有核对清楚的前提下就对重庆化妆品厂提出偿还债务的诉讼，显然是违背常理的。
据悉，2004年2月3日下午，在事先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黄家齐召集奥妮公司高层王庆球、吕奇、罗英凤、李显勃、陈华明等人在总裁办公室开清产核资会。会上，黄家齐指定王庆球、吕奇、颜如春为外方清资小组成员，罗英凤、李显勃、陈华明为化妆品厂的清资小组成员。但事实上，清资小组的工作并没有开展起来，该小组也没有提出相关的清产实施步骤。
几天之后的2月10日晚上7点过，黄家齐再次召集罗英凤、陈华明、李显勃等人开会，要港方和中方重庆化妆品厂将债权债务确定下来。在这次会议上，王庆球拿出一张对账单让代表重庆化妆品厂的陈华明等3人签字。该对账单显示，截至2003年12月31日，重庆化妆品厂欠奥妮化妆品有限公司6700多万元。这一笔巨额的账单让被指定代表重庆化妆品厂的李显勃、罗英凤、陈华明感到震惊，3人均不敢在对账单上签字。
2004年3月4日，奥妮公司将其中1500万元到期债权转让给了香港SMART EASYpuorgLIMTIED，而剩下的52428142.95元债务按理应该由重庆化妆品厂来承担。
SMART EASYpuorgLIMTIED是个什么公司？另人奇怪的是，包括奥妮公司的中层管理者和重庆化妆品厂的所有员工，都不知道这个公司来自何方，也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奥妮公司要将债权转让给它。当时有员工在私下揣测，这是黄家齐为了处置重庆化妆品厂而采取的一种策略，但这个揣测谁也没有办法应证。
紧接着在去年的6月，黄家齐以奥妮公司法人代表的名义提起了对重庆化妆品厂其余5200多万元债务的追讨。
债权债务难确认
奥妮与重庆化妆品厂6700万债务纷争，主要是奥妮公司方面企图通过这一债权实现对重庆化妆品厂名下的三个工场的处置。重庆化妆品厂名下的一工场位于江北蚂蟥梁，占地10多亩，房屋2万多平方米，价值3000万元以上；二工场在渝北人和镇，价值应该在4000万元以上，现已经被拍卖；而三工场光是土地和房屋的投资就高达4000万元以上，，奥妮公司在这块70多亩的土地上，先后在投入资金2亿多元兴建亚洲最大的洗发水生产基地。
化妆品厂目前的法人代表陶益禄认为，按照正常的情况，重庆化妆品厂的账户上应该有比较充裕的资金，因为12年来光是房屋租金就有近3000万元，另外还有累计分红1900多万元，12年来的工业企业产权使用费近6000万元。据估算，化妆品厂职工的福利及工资的开销顶多只用去2000万元。
他的观点是，除了该厂在奥妮公司的49%的股份，重庆化妆品厂的账户上至少应该有资金4000万元，但是现在却被指控欠债6700万元，这显然是和现实有较大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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