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古镇是否应该商业化

　　“旅行社封杀”事件之后，前“庄主”有话要说

　　本报记者 施贝遐 汪小意 发自苏州

　　“旅行社集体封杀事件”后，周庄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尽管风波渐平，但围绕周庄古镇保护的话题风云再起。

　　卸去一切官职的庄春地，仍然很忙。采访前一日，他在同济大学给来自全国的城建干部授课；当天下午，他又要赶去朱家角考察。如今的他，名片上印着“同济大学城市建设干部培训中心客座教授”等职位。20年间，庄春地把周庄从一个0.4平方公里的小镇发展成一个知名景点。”

　　“发展旅游才能保护周庄。说周庄不该商业化的人就是敌人！”庄春地认为自己确实有些偏激，但他认为只有这样，周庄才能又一次成为“聚宝盆”。

　　《第一财经日报》：这次风波中有一个说法是，周庄商业开发过度，导致古镇韵味丧失，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

　　庄春地：中国的古城镇保护，必须要走商业化的道路；哪个古镇如果没有商业味，那这个古城镇保护就毁了。不管怎么痛苦，你必须走。因为不走，古城镇就“死掉”。谁不让我们在古城镇的保护中走商业道路，那他就是在毁灭古城镇。

　　作为一个古镇，要做到十全十美是很难的。要在批评中前进。你说这样做不行，我们就按照专家的话来改。但不让开店，那是不可能的，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我们所说的古城镇，都是农耕时期的房子，是“明灶暗房”，形象点说是“四面不通风，里面黑嗵嗵，方便用马桶。”你想想，这样的房子能住人吗？

　　保护古城镇，有三个办法：一是国家出钱保护；二是国家买下来。但那么多的老房子，我们的财政能买能保护全吗？三是让老百姓来保护，但老百姓哪来的钱？

　　我们国家的文化保护，其中这么多的古村落保护怎么办？开发旅游！只有通过旅游才能让老百姓有钱保护这些房子。

　　中国的砖木结构的房子，三年不抹油要毁掉的。屋顶也是，麻雀要筑窝、老鼠要吃麻雀、猫要抓老鼠，它们都在屋顶上活动，一年不捉漏，房间进水变潮湿，滋生白蚁，房子就塌了。抹油、捉漏，这些维修用的钱，都要从旅游收入里来。

　　我在全世界走了200多个城市，全世界的世界旅游文化遗产全是旅游胜地。罗马的梵帝冈大教堂、古斗兽场到处是人山人海。看得人多，是破坏吗？卢浮宫的馆长就告诉我，如果罗浮宫不收费的话，那他们也没有钱来维持卢浮宫的保护。

　　现在周庄的古村落，老百姓用旅游经营所得的钱，三分之一用来维修老房子，三分之一用来改善生活，三分之一用来再经营。

　　《第一财经日报》：周庄在旅游管理上，有没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呢？

　　庄春地：周庄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进的。比如，周庄有很多“野导”(没有执照的导游)，说带游客进周庄，但只把人家带到周庄的外面。一进周庄，就有人导吃导住导游，这里面有一些不好的经营者，带有一些欺骗的成分。还有带人吃饭拿回扣，住很差的房间却付很高的价钱。我们一直在管，但还是有。

　　《第一财经日报》：为什么会有“野导”，是不是门票太贵了？

　　庄春地：不是，那是因为游客太多了，才会出现这问题。“野导”很早就有，我们门票卖5元的时候就有“野导”。而且不仅是周庄，全国都有。来周庄的人多，商机多，所以“野导”也多。如果哪天宣布周庄没有了，那“野导”也没有了。好的事物总是有利有弊的。

　　《第一财经日报》：一直有人说，周庄的商业投资过剩。最近又传出说，周庄要整治商店，关闭三分之一的蹄髈店。

　　庄春地：我不这样看，蹄髈店的存在，是因为有人买才存在的。这个批评从严格意义上是很荒谬的。

　　《第一财经日报》：十米之内有五家店，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庄春地：只要有人买，10米之内有100家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有序发展，蹄髈应该在古城外做，要保证卖质量好的蹄髈。最早，周庄是假古董多，后来是蹄髈店多，现在呢，其实也不是蹄髈店多了，是蚕丝被多。这个干嘛要政府来调节呢，市场会调节的。

　　《第一财经日报》：那整体规则呢？古镇的商店规划上，是不是该有更高立意？

　　庄春地：我的意见正好相反。政府的经营意识，远远不及老百姓。前两年，因为批评的人多，专家的意见多，我们就做了一条文化街，卖的都是有周庄特色的，又便宜的手工艺品，但是没有人买呀。我们开了五年，亏了五年，实践说明，主观上的规划是失败的。

　　政府为什么去管老百姓经营什么商品，只要管合法经营就行了。

　　更何况，管也是管不过来的，我们开始管蹄髈店的时候，只有20家，但一管就变成了40家、60家了。怎么回事？因为那是2002年，那时候来的游客最多了，有这个需求，所以就有这么些店开出来。

　　有人说周庄的蹄髈店多了，就没有文化古镇的味儿，我倒要问他，什么是文化，商业就是文化！干嘛要害怕商业味呢？没有商业味，连古镇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