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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宋城集团欲退出 主导权困惑民间投资
本报记者 刘 华
杭州、宁波报道
宁波杭州湾跨海大桥(下称宁波大桥)的股东构成，再次出现变动的消息。
来自权威渠道的消息称，该项目的民资第一大股东宋城集团将退出所持有其17.3%的股权，另有多家小股东也考虑转让各自所拥有的宁波大桥股份。
本报记者调查获悉，宁波大桥某民资股东因宏观调控所累，至今尚拖欠其应缴纳的2004年大桥项目注册资本金约1.3亿元——根据有关约定，所有股东方必须在5年内、按每年20%的比例到位注册资本金，但该股东在2003年注入第一期5000万元资金后，再未按期出资，目前，这家股东正在紧急寻找“下家”。
宁波杭州湾大桥总指挥王勇就此表示，包括宋城集团在内的几家民企暂时尚没有退出股份，如果宋城退出，也将会有其他民企接盘。
宁波大桥国资股东宁波交通投资有限公司办公室主任田信尧对本报记者说，自从去年底传出绍兴将兴建杭州湾第二座跨海大桥的消息以来，部分股东确实产生撤资的意向。在宁波大桥项目中，民资所占股份达50.25%，曾被誉为民资进入大型基建行业的破冰之旅。
而分管资金的大桥总指挥部副总指挥金建明强调称，去年杭州湾大桥工程建设进展顺利，各家民企股东的资金也都如期到位。他说：“现在说民资撤离为时过早，一切在3月底4月初的股东大会后自有分晓。”
一个耐人寻味的事实是，目前绍兴跨海大桥项目已报送国家发改委。“最快的话，本月底可能获得发改委的立项审批。”浙江省发改委一位官员对本报记者如是说。
这位官员指出，无论宋城集团能否“金蝉脱壳”，宁波大桥的股权变动及未来盈利模式都将引起业界更大关注。
“撤资”风波
“黄巧灵的自有资金可能比较紧张，他一直没有交纳2004年度的大桥项目资本金。”3月3日，宁波大桥项目一重要股东向本报记者表示，宋城集团极有可能撤资。按照股份比例，该集团需要在大桥建设的5年中投资6亿多元人民币。
这位股东质疑说，宋城集团主营业务是旅游、娱乐和房地产，目前，该集团承接2006年杭州“世界休闲博览会”的主体工程建设，并在武汉、南京、象山等地开工建设多处景点及地产项目，总投资额高达数十亿元。如果宏观调控对它造成一定影响，它将如何保证其在大桥项目所剩5个多亿的投资？
宁波市委常委、大桥总指挥王勇也向当地媒体表示，宋城集团的资金有点紧：“房地产开发是宋城主营业务之一，去年国家宏观调控，收缩银根必定对公司造成一定的影响。”
对此，宋城集团分管大桥投资的副总张娴表示，宋城已在宁波大桥项目上分期投入了一个多亿，目前并没有撤资计划。但她同时表示，宁波大桥的民资股东很多，基于企业利益的考虑，有些不同意见也“很正常”。
事实上，该项目第二大民资股东也产生了动摇。去年底，受银根收紧影响，这家民企被告知：不得利用大桥项目股东权益证书向银行抵押贷款，再用这笔钱款来缴纳该项目的注册资本金确额部分。由于这项信贷政策变动较为突然，这家民企被迫调动其他现金按时交纳大桥项目款项，从而导致其内部运转出现一些问题。
对此，方太集团董事长茅理翔对本报记者说，宁波大桥是世界第一跨海大桥，也是民间资本第一次“控股”的全国性特大型战略基础设施项目，还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国家级重点工程，因此，其股权结构不可能出现混乱，个别股东的进退并不会影响到该项目进展。
浙江慈溪海通食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600537.SH)证券事务代表岑洁向本报记者表示：“目前我们没有撤资计划，注入大桥项目的资金均正常到位。”
另一小股东卓力电器董事长张建杰说：“我投资大桥项目主要是看重品牌效应，暂时不考虑退股，也不会增持股份。”其余几家参股的民企合盛、耐吉、环驰集团等，也纷纷向本报记者否认了这一传言。
对此，一位政界人士不以为然。“和往年一样，2005年也可能要召开一次股东大会，估计是在今年3月份召开。民营资本的股权肯定会有些变动，但是有民企撤资后，肯定会有新的民企接棒。”他预测道。
民资隐忧
民企撤资冲动的真实动机是什么？
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宁波方太集团董事长茅理翔、合盛集团董事长罗立国均表示，一些民资股东的担忧主要来自两方面：首先，去年钢材等原材料价格暴涨，必将拉动大桥项目预算总投资额，使得原定5年的投资回报期更加延长；其次，目前正在杭州湾区域规划的绍兴大桥、萧山大桥以及在建的舟山东海大桥等都将对其未来收益产生较大影响。
宁波交投公司的田信尧说，这座总投资预算107亿元后追加至118亿元的大桥开工未满两年，在上游相隔仅50公里的绍兴市上虞沽渚，另一座大桥已在加紧准备当中。这是包括宁波市政府官员在内所有人没想到的，因此民资股东们的想法可以理解。
绍兴杭州湾大桥是嘉绍高速公路的一部分，被称为“绍兴通道”，总长69.23公里，跨越杭州湾的桥体部分为12.32公里，预计总投资达93.5亿元，规划为8车道，而宁波大桥只有6车道。
据绍兴市交通局局长蔡继东介绍，今年2月4日，浙江沪杭甬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0576.HK、绍兴市交通投资有限公司和嘉兴市嘉绍高速公路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共同组建浙江嘉绍高速公路有限公司，三家国资股东分别占比35%、35%和30%。该公司将全权负责绍兴通道建设及未来运营。
目前，该项目还在等待国家发改委的审批，最快将在北京“两会”结束后就有结果出来。有关专家分析称，该项目一旦获准开工，宁波大桥预定的每年10%收益率将大打折扣。
除绍兴通道外，杭州市萧山区也正在积极筹建直通上海的高速公路，这一通道建成后，将使萧山与上海的车程缩短70多公里。
另据了解，杭州湾口的另一座东海大桥也正在紧张建设之中。东海大桥是上海和正在建设的洋山深水港的唯一连接线，未来有可能纳入舟山市“大陆连岛工程”，并直通宁波。也就是说，这座大桥将分流宁波港、舟山港及洋山港的物流运力，从而对宁波大桥的投资收益造成一定影响。
杭州湾上如此众多的通道建设，自然使得宁波大桥的民资股东们意绪难平。而在5年大桥建设期内，民企只有投入没有回报也让一些股东颇有微词。
一位股东举例说，2003年雅戈尔(600177.SH)将其所拥有的大桥股份由45%减持至4.5%极有远见。2003年以来，大桥另一股东某上市公司已向大桥累计投入近4000万元。如今，其在大桥南岸桥头附近圈地1500亩兴建厂房及住宅项目，资金比较紧张。因此，该公司也对大桥项目抱持审慎态度。
方太集团董事长茅理翔认为：投资杭州湾大桥属长线投资。要确定其是否合算，应该看项目的投资回报率比当期银行的利率高出多少。现在的银行利率低于2%，而大桥的投资回报率在10%-15%之间，将这一投资回报率摊到大桥建设的5年里，仍然比银行利率高，说明这几年的投资是有价值的。
“话语权”之惑
三位民资股东向本报记者指出，在股权迷局的背后更有深意。
“个别企业为什么拖欠注册资金？雅戈尔当年为什么能够减持成功？”一位小股东对于大桥项目的种种资本运作表示困惑。
据介绍，当年政府在选择投资者时，自始至终没有进行过公开竞标。更重要的一点是，投资者“并没有与政府签署任何合同，一旦出现变化，(投资者)也得跟着变”。
茅理翔透露，2月底，大桥指挥部曾专程走访包括他在内的几家民资董事，征询各方意见。他建议加强对股东权益的约束机制，规范合同行为。否则，一旦出现个别大股东减持或退出的现象，大家会比较被动。
卓力电器董事长张建杰也认同此举。目前，各方都采取现金入股的方式，出资公司由投资公司和大桥指挥部统一运作，而不直接参与到工程项目中去，约定其利益按出资比例分红。
“资金问题以后还会不断地变化。”张建杰说，股权频频变异，大桥指挥部不得不竭力平衡各方的利益，协调宁波市、嘉兴市等地政府与政府、政府与企业、企业与企业之间的问题。
浙江海通集团董事长陈龙海表示，宁波大桥建设采取的是BOT模式，但在实践中政府以及国有资本经常混淆自身定位，与民间资本的合作并非一帆风顺。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大桥公司的大股东一直是宁波市交通投资有限公司，但大桥公司的董事长是由宁波市市长助理王勇兼任，王的另一身份是大桥指挥部总指挥。大桥指挥部是为建设大桥而成立的指挥协调部门，直接对大桥公司董事会、监事会负责，但指挥部的总指挥、副总指挥等都由宁波市政府直接任命，属于国家公务员，并且不在大桥公司领取工资。
“大桥指挥部没有考虑到我们的利益，许多工程的细节情况我们能了解，但不能决策。”一位小股东抱怨说，正因为类似非市场因素的存在，导致了民企股东的撤资计划。
浙江省社科院高级研究员谷迎春教授认为，由于基础设施兼具有经济性和社会性等功能，投资基础设施的民营资本与国有资本的利益问题如何摆平，应当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同时，虽然国务院颁布的“36条”允许民资进入基础设施建设，但基础产业具有投入大、周期长、回报慢，一些势单力薄的民营企业不宜贸然介入。
而宁波市交通局一位官员认为，不少民营企业的实力有限，在融资之初都表示出强烈的参股愿望，但在融资工作真正启动后却退出了，显露出借机炒作的嫌疑。而在许多关键时刻，“国”字号应起到真正的“主导”作用，及时补上民资退出的空缺。这一点，在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尤为重要。
3月4日下午，宋城集团董事长黄巧灵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电话咨询。他表示“减持或者增持股份，都是很正常的企业行为，雅戈尔当初不也减持过吗？我们的现金流非常好，早已经将一亿多元注册资金支付给大桥公司了。”
而对此说法，大桥公司则未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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