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行业黑幕:公关费动辄数百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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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2月24日 19:18 人民网 | ||||||||
新华社记者 卢保红、刘军、高风 受煤价持续攀升刺激,煤炭开采得到大量投资追捧。由于煤炭资源价格以政府定价为主,远低于目前真实的市场价格,只要“搞到资源”就意味着一夜暴富。 记者采访中发现,与上世纪90年代初的“炒地皮”相仿,各主要煤炭资源区的“炒资
个体矿主算账:拿1年利润“公关”还能赚9年 山西省长治县一位个体煤矿老板告诉记者:“按照现在的煤炭行情计算,如果你弄一个10万吨、能开采10年的煤矿,拿300万元送礼,顶多第一年白干,还能赚9年的钱。要算大账不能算小账。10万吨的矿一年能赚700万元,要是真能拿到,送1000万元也值,就算两年白干,还能赚8年,最少能赚几千万元。” 按照投资者们的“大账”,前几年一座价值二三十万元的小型煤矿,目前的行情已经涨到两三千万元。内蒙古清水河县一位姓吕的个体煤炭老板说:“2000年‘关井压产’的时候,一吨煤也就卖10多元,当时要办个年产几万吨的小煤矿,只要有关系,给管事的人塞上几千元、万把元就可以办下证来。如今原煤坑口价达到120多元一吨,想弄个同样规模的矿,没有一两千万元,别想!”他说,不管是万把元还是几千万元,都没有投资到煤矿建设上,而是用于“理顺关系”的“公关”费用,建矿成本过去和现在没有太大差别,都不过几十万元。 记者在山西、内蒙古、陕西等主要产煤地区了解到,由于已经勘探好的资源基本分割完毕,想要“搞到”煤炭资源只能从现有煤炭企业身上打主意,而大大小小的国有、集体煤矿既无雄厚的资金实力垫底,又无坚实的“后台”撑腰,成了各路资源炒卖大军的猎物,其方法多为参与县属或乡镇、集体煤矿的“改制”、以竞标拍卖煤矿的方式拿到资源。 据一位小矿主介绍,长治县的拍卖煤矿进行了两年,有规模的煤矿都卖完了,多数被浙江人买走。明里说是拍卖,其实是暗箱操作。他警觉地说:“这个话我只是私下里说,我出了这个门就不认账了,我什么也没说。根据我掌握的情况,长治县正在拍卖的煤矿有4座。”“拍卖以前,公开登报招标,谁买了算谁。但是没有关系的人就拍不上。假设有20个人报名投标,竞标的底价是1000万元,而实际上煤矿能值两三千万元。县领导就和下面打招呼,1500万元封顶。比如有20个人报名,到封顶的时候大家都不退,你想多出钱拿到煤矿,就需要私下活动了。在今年长治县的煤矿拍卖中,我也买了一个煤矿,我买的这个矿还有六七家投资商在争,争也是白争,已经是我的了。竞标的形式要走,但别人拿不上。我走的省里一个部门的关系,说好了办妥后200万元的‘公关’费,现在已经付了100万元,正在办手续。这个矿的资源不多了,县里已经发文同意把附近另一家有资源的矿通过‘改制’兼并过来,这样至少能值2000万元。” “改制”成败关键:买通地方领导 长治县煤炭管理局一位同志说:“我们县的思路比较超前,提前把大一些的、国有的、乡办的煤矿基本改革到位了。”他解释说,我们的改革笼统叫改制,实际就是把原来集体的股、前些年市场疲软情况下改革不彻底的国有股拿出来,引进社会投资,社会上说是“卖了”,我们内部都叫改革,因为其中还有土地等国有资产在国有资产管理局手里控制,所以不能说是卖了,只是转让了经营权,更大意义上是承包经营。 记者注意到,尽管地方政府一再强调“资源是国家的,永远也卖不了”“不是开采权的出让,只是经营权的出让”。但这样的“改制”忽视了煤炭开采企业在生产过程中对资源的消耗,同样忽视了国家作为资源所有者的利益。 接受记者采访的个体矿主说:“现在办煤矿绝对挣钱,大家都能看到煤炭行业的前景一片光明。赚钱的前提是要有正确的操作方法,关键在于上下结合,没上面不行,没下面的基层干部支持也不行。县里领导最重要,得有一个主要的领导给你撑腰。参与改制不是指参加投标、竞标,更重要的是指私下活动,这里面的名堂就大了。你可以找到县里的领导说,我出2000万元,500万元就不用退了,给你个人花了等等。” 在当前煤炭资源的争夺中,只要肯花钱“铺路”,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山西省一家国有重点煤矿井田范围之内的工作面被小矿蚕食后,小矿主托关系私下找到有关领导:“我是越位开采了,我愿意出100万元,你能不能把大矿的工作面撤走?”对方一口回绝:“矿务局的局务会上定了,谁都改变不了,不行!”小矿主无奈把越位的煤矿转卖给外地来的投资者。没过多久,大矿的工作面撤走,新来的老板大张旗鼓地继续生产。一打听,人家神气地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700万元! “圈煤”之祸甚于“圈地” 不少业内人士对当前煤炭资源的炒卖现象深表忧虑。山西省西山煤电集团总工程师杨茂林说,以往划定西山煤电集团160多平方公里的后备资源区,现在仅剩60平方公里左右,甚至出现了部分煤田先被划走,经企业花钱收回来之后,再次被划走的现象。 很多人把当前的煤炭资源市场与上世纪90年代初的土地市场混乱相提并论,有的甚至提出,与当年的“炒地皮”相比,炒卖煤炭资源对国家的危害更大,因为土地不会消失,而煤炭资源不能再生。 杨茂林说,前不久,西山煤电想申请一块后备资源,到煤田设计院拿出资源分布图,看来看去,在山西省境内已经找不出一块尚未划出的整装煤田。同样,内蒙古鄂尔多斯市煤炭工业管理局副局长李自强说:“全市范围内,埋藏在300米以上的煤炭资源已经划分完毕,再有投资者来,就得开发深层煤了。” “炒资源”带来了煤炭价格的居高不下。内蒙古海勃湾电厂副厂长石仁俊说:“煤价上涨给电厂的经营带来巨大压力,仅燃料成本一项,一年就可以吃掉我们1500万元至2000万元的经营利润。”而电厂也不可能长期负重运行,随着电价的上涨,煤老板们用于“铺路”“打点”“攻关”的投资,最终层层转嫁到老百姓身上。 资源炒卖之祸不止于此。各地以承包经营方式拿到的煤矿,往往不求长远发展而只顾眼下利益,“竭泽而渔”的开采方式导致资源严重浪费。一位投资煤炭的业内人士说:“选择煤矿承包经营,并不是越大越好。现在的市场行情和国家宏观调控政策都难以预料,如果量太大了、承包期太长了,一旦政策和市场发生变化,就可能赔钱。所以抓住市场机遇开足马力生产,弄好了只用一两年就可以赚大钱。” 掠夺性开采资源加大了安全压力。由于不少承包经营煤矿的投资者抱着“捞一把就走”的心理,矿井安全投入一省再省,同时一味追求高产而违反操作规程、随意突破设计能力,安全隐患突出。 据了解,利用矿产权制度漏洞、炒卖煤炭资源的问题已引起国家安全生产监管部门的高度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