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利浦东莞上演套中套 谁来了结佳汇身后事

　　几乎工厂所有的领导都派自飞利浦，设备来自飞利浦，产品是飞利浦的显示器，涉及的也是飞利浦的OEM业务。然而，蔡建文在召开的员工大会上表示，佳汇不是飞利浦在东莞的工厂，是伟创力属下的子公司

　　本报记者 孙燕飚 丁乙乙 发自东莞上海

　　去年12月24日上午9点，袁某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却发现互联网不能登录了，询问后才知道工厂新设了限制，除了工厂高层管理人员的电脑之外，所有电脑都不能上网。

　　作为生产飞利浦显示器的东莞佳汇视讯电子厂(下称“佳汇”)中层管理人员，他在这里已经工作了5个年头。在这5年时间里，他一直认为佳汇就是飞利浦在东莞的工厂，而自己也是飞利浦的员工。

　　去年12月16日，冠捷科技(行情 论坛)(AOC)收购飞利浦OEM显示器业务的消息，袁某也是事发后才从互联网上看到的。而看到本报去年12月21日刊登的《冠捷飞利浦交易麻烦缠身：苏州飞利浦停工风波》报道后，袁某说，佳汇所有工人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

　　“因为我们发现，自己的处境比苏州飞利浦消费电子有限公司的员工更为尴尬。”

　　谁是佳汇的老板？

　　“不让上网，一方面是厂方怕员工在互联网上到处发帖子，其二是想封锁外界消息。我们很闭塞，像飞利浦卖OEM显示器业务之类的消息只能从网上获得。”袁某告诉记者，“大家一直都认为，佳汇就是飞利浦的东莞工厂。然而，从2004年年初开始，我们发现飞利浦在慢慢远离我们。前两天，蔡建文厂长公开宣布，这里不是飞利浦的工厂。”

　　在袁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和茫然，为飞利浦工作了5年，结果却是：被飞利浦最终抛弃，所谓的权益保障也不知道从何谈起。

　　袁某所说的蔡建文是佳汇总经理，其实是由飞利浦公司派过来的，具有这种身份的在工厂一共有15人左右，分管各个部门。“他们来自台湾地区中坜飞利浦工厂，都是台湾人。”

　　袁某的说法得到另一位同事小吴的证实。“他们的工作制服上都有飞利浦的标志，还有中坜两个字。我们没有业务人员，间接由台湾中坜飞利浦工厂接单。”

　　几乎工厂所有的领导都派自飞利浦，设备来自飞利浦，产品是飞利浦的显示器，涉及的也是飞利浦的OEM业务(比如戴尔、惠普、西门子显示器等)。然而，去年12月22日下午，蔡建文在召开的员工大会上表示，佳汇不是飞利浦在东莞的工厂，是伟创力属下的子公司，工厂的负责人是袁永坚。

　　而伟创力东莞工业园的人事经理张艳玲曾在公开场合表示：“你们不是伟创力的员工。”记者去年12月30日致电张艳玲，她却三缄其口，说不方便对佳汇视讯电子厂发表任何意见。

　　据佳汇在东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注册资料，佳汇处于东莞市大岭山镇机械工业区(伟创力工业园)，经营范围是加工电脑显示器，经营方式是来料加工，设备价款为5599万元，主管部门为东莞市机械进出口公司，外方第一商号是香港佳汇电子有限公司，负责人为袁永坚。该工厂于1996年正式开业。

　　“以前我们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袁永坚，他基本上不到工厂来。工厂里什么事情都是蔡建文管，现在说袁永坚才是负责人。现在AOC收购了飞利浦，AOC本来就是全球最大的电脑显示器制造商，完全可以不需要这个工厂，如果工厂倒闭了，袁永坚能负责吗？”袁某说。

　　深圳君言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律师表示，从注册资料来看，佳汇仅仅是一个生产车间，袁永坚是不具备法人资格的，母公司应该是东莞市机械进出口公司，如果工厂关闭，工人的权益保障只能找东莞市机械进出口公司。而这显然与蔡建文的说法不一致。

　　那么，佳汇与伟创力又是什么关系？

　　“我们真正的老板是台湾中坜飞利浦工厂，东莞市机械进出口公司基本没有投资。飞利浦应该对我们负责。”尽管话是如此坚定，袁某却拿不出有效证据。

　　为什么佳汇员工一口咬定自己是飞利浦的员工，而飞利浦却又不承认呢？

　　慢慢远去的飞利浦

　　去年12月29日，广州气温骤降到50C，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早上10点半，阳光明媚，记者来到佳汇所在的伟创力工业园。园区门口有三三两两进出东莞佳汇的员工，“这是不是飞利浦在东莞的工厂？”记者询问一位路过的佳汇工人。“现在我们也想知道，当时招工时，他们是以飞利浦的名义招的。”这位员工表示，工厂各个部门的中层干部为了维护大家的权益已经联合起来，并向相关部门递交了“全体员工诉求书”，要求澄清佳汇员工与飞利浦的事实劳动关系；如果AOC取代飞利浦在佳汇的合作关系后，员工与飞利浦之间的雇佣关系即告中止，应按劳动法依年资赔付经济补偿金；从2005年1月1日开始实行5天工作制，并补偿之前周六正常工作的加班费等等。

　　11点，天空突然阴暗下来，记者走进佳汇工厂。在前台旁边，3台飞利浦显示器陈列在展示柜上，两个广告相框里依然写着大家熟悉的飞利浦广告词：“Let’s make things better.”

　　“蔡厂长他不在。”前台小姐接过记者名片随即脱口而出。在得知人力资源部经理钟振文在工厂的消息后，记者提出要见钟经理，前台无奈中接通了钟的电话，“钟经理说他在开会，没有时间。”她解释说，这两天产品出了点问题，大家都在为这个开会。记者不禁疑惑，人力资源部怎么也要管产品问题。

　　记者透过前台旁边的玻璃大门往里看，工人整齐地排列在生产线旁，生产线依然在运作。在走廊的墙面上，挂着一行工厂的纪念照片，其中一张很清晰地显示着“庆祝佳汇视讯(飞利浦)建厂四周年”的字样，还有一张是职工联欢的照片，上面有“飞利浦年终尾牙宴”的字样。百般无奈下，记者要求见一见伟创力工业园的主管，却遭到工业园保安的百般阻挠，未果。

　　“根本不是什么产品问题。这两天工厂主管都在开会，讨论如何稳定员工情绪。”在记者离开工业园100多米后，一直尾随的佳汇员工突然追上记者说，“我在这里工作已经6年了，当初佳汇招工时，都说是飞利浦投资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大学本科生来。但是从2003年开始，他们招工就只用佳汇的名义招。原来我们中层使用的工作电子邮件都是＊＊＊＠philips.com，工作服和工作证上都有飞利浦的标志。2004年年初，工作服和工作证都换了，飞利浦的标志也不见了，电子邮件地址也改为佳汇的了。”

　　“这说明飞利浦早有预谋，从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通过一系列措施来消除以前留下的痕迹，最终划清飞利浦与佳汇之间的界线。因此，AOC收购飞利浦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希望我们知道。”谢说。

　　佳汇是个空壳

　　飞利浦要潇洒地走了，难道也要同时带走所有佳汇员工的欢乐和希望？

　　据了解，佳汇有工程部、生产部、物料部、品管部等几个部门，共有800多员工。所有员工的合同都只到2004年12月31日，大家都担心是否还会续签合同，明年是否因为没有订单而失业。

　　“因为从目前的订单、物料、预库存和生产计划来看，到2005年3月份就没什么事了，到6月肯定没有订单做了。”这位谢姓员工说。

　　“我们之所以现在还能叫板，是因为工厂目前还有订单，如果没有订单，我们也就失去话语权了。”

　　与之巧合的是，冠捷科技主席兼行政总裁宣建生之前曾对外表示，这次收购交易将在2005年中期正式完成。

　　“到时，我们就有可能真的被抛弃了。我们根本无法要求得到应有的权益保障，因为佳汇是一个空壳。”

　　谢给记者画了一张极其复杂的佳汇业务运营图。据介绍，佳汇目前的厂房是租伟创力工业园的；而伟创力还代工生产飞利浦显示器的机板，并提供给佳汇；东莞市机械进出口公司负责飞利浦产品的进出口；台湾中坜飞利浦工厂通过香港佳汇转账到佳汇，负责工厂所需的一切开支。由此可见，“是飞利浦在背后撑起了佳汇。如果飞利浦走了，佳汇会怎样，可想而知。”

　　为此，下午3点半，记者就相关问题致电袁永坚。袁表示，他没有得到投资方的授权，不方便透露投资方的名称，并且现在也不方便接受媒体采访。此外，如果员工有什么异议，他们可以向政府提出申诉，佳汇肯定会依法办理。

　　下午5点，记者得到确切消息，所有的佳汇员工都签了明年的合同，日期到2005年12月31日。

　　下午6点，谢带着其他三位中层员工向记者证实，在前一天下午两点和当天中午11点(正是记者进入佳汇的时间)，袁永坚分批找了中层员工谈话并承诺：以后工厂实行5天工作制，工人实行日薪制，中层实行月薪，中层工资不变，并补偿两个月的周六加班工资。他表示，佳汇投资方是香港佳汇和内地的东莞机械进出口公司，而香港佳汇与台湾飞利浦有合作协议。当员工追问飞利浦与佳汇的关系时，袁说：“实际上，资方就是飞利浦。”

　　如果工厂关闭，谁来赔偿？袁说，找佳汇。不过，佳汇靠得住吗？包括谢某在内的四位佳汇中层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袁某说，工厂对员工的做法就是——跨国公司飞利浦的管理要求，当地企业佳汇视讯的福利待遇。

　　据了解，去年四五月间，工厂由于订单减少，曾经裁过一次员。当时厂方给被裁员工的所有福利就是一张返乡的火车票。

　　等到2005年冠捷收购整合的力度加强、工厂订单完成之后，等待这批员工的是否也是一张冰冷的火车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