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蕾：银行业的改革要追求神似

　　——中国银行四马路支行诈骗案的启示

　　-　左小蕾

　　中国银行双鸭山四马路支行发生的巨额承兑汇票案件是一起内外勾结、利用票据诈骗银行资金的特大案件。在“震惊”之余，银行改革中存在的更深刻的问题更引发了我们的思 考。

　　第一个问题，执行制度比建立制度更难。

　　据报道，银行承兑汇票涉及不同的银行，在每家银行内部涉及不同的部门，参与每一道程序的机构和部门都有严格的监管和复查的系统和职责。从出票、贴现到承兑，有多道程序和环节，只要有一个地方按照规则行使查询的职能，这宗诈骗犯罪就不可能得逞。但是四马路支行的案件居然在多家银行之间循环周游达两年之后才曝光。这不得不使我们意识到“有规不循，有矩不蹈”问题的根深蒂固和积重难返。

　　相关的制度和规章一直都存在，各种规则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一些银行的基层分支机构由于长期的“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错觉，视规矩为无物，法律规则都“有其名而无其实”，“潜规则”当道，“土政策”盛行，甚至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使银行的操作风险越来越大。

　　在银行的改革过程中，风险控制机制、法律法规的制定和建设相信是最最重要的关注点之一。特别是去年中国银行发生河松街支行高山案件以后，操作风险防范机制的建立就成为重中之重。四马路案件就发生在中国银行进行大规模制度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并再次以不执行规范业务程序的重复“屡禁不止”的违规违法“操作风险”导致银行损失，可谓“明知故犯”、“明目张胆”，使我们感到严格地执行制度和规则比制定规则和制度困难得多。

银行改革乃至整体金融业的改革要在制度建设的同时，加强执行的力度，加强司法问罪的力度，加大违规违法的成本，否则再好的制度也会“形同虚设”。

　　第二个问题，建设软环境比建设硬环境更难。

　　近年来，国家用了很大的力度，剥离银行的坏账，向银行直接注资，力求达到《巴塞尔新资本协议》规定的资本充足率和坏账准备金率标准，也力求达到海外资本市场的上市标准，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不少银行已经逐渐接近，有些已经达到了标准，大大降低了银行整体风险。各银行花巨资聘请国际著名金融系统提供商建造了国际水平的信息管理系统。总体来说，硬件和硬环境的建设，不能说是已与国际接轨，但可以说是已经非常到位了。但是四马路案件和河松街案件显示，我们的软件或者说软环境可能严重缺位。

　　硬件是要人来操作的，人的素质跟不上，不能与硬件配套，硬件就不可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就像人们担心的那样，坏账处理了，注资了，资本充足率达标了，如果软环境跟不上，坏账的数量还会涨回来，资本充足率还会降下来，犯罪案件还会不断发生。四马路支行的汇票诈骗案发生在中国银行的硬件环境建设基本完成、各项硬性指标基本通过验收的时候，就是一个值得警惕的案例。

　　在银行业的前期改革中，以政府注资、提升资本充足率、降低坏账率、达到上市的一些硬指标为主是很有必要的。改革进展到目前的阶段，特别是出现由人引出的操作性犯罪案件的时候，我们应该在硬件建设达到硬指标的同时，更关注人的素质的提升，诚信原则的建立，职业道德、专业水平、遵纪守法和合规经营理念的培养。改革也要“以人为本”。没有真正的现代银行的文化的软环境，硬件也是形同虚设。

　　第三个问题，“神似”比“形似”更难。

　　银行改革坚持了“股权换机制”引进战略投资者的战略思路，核心是引进管理理念、风险控制机制、多元化的服务和产品，以及各种现代企业管理的流程。

　　当前，我国银行业特别是国有商业银行加快了股改上市的进程。对一些银行来说，内部的组织结构、部门设置等方面的基础性建设，特别是风险控制方面相关的技术与模式已经接近于完成。需要重视的是，复制外资银行的组织结构，或者依样画葫芦地设置一些部门和岗位，从形式上采取拿来主义，移植外资银行的模式，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外资银行的内部机制的实际运作，部门之间的协调配合，如何保证每一部分都能有效率地安全运行，把各种风险降到最低，就不是容易做到的了。

　　整个系统就像一个健康的人一样，每一个器官每时每刻都按照大脑发出的信号各司其职，规则但又灵活地运行，使人正常生活和工作，不会因为身体某一部分突然出了问题，使人陷于困境；即使某些地方出了毛病身体也具备调节功能而自我恢复，或者马上就医治疗，保证身体能健康运行。科学的机制才是外资银行管理经验中的“财富”，才是现代企业治理结构中的精髓和神韵所在。不抓住这一点，只能是有其“形”而无其“实”。中国银行四马路支行案件提醒我们，金融体系下一步的改革应该在学习外资银行 “无形”的管理资产上下功夫。

　　不过，我们也看到，四马路支行案件是中国银行在自查中发现的案件，说明中国银行加强风险控制方面的举措有了很大成效。中国银行有关人士也表示进一步加大股改力度，积极完善内控机制。我们希望类似案件会越来越少。-

　　作者系银河

证券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