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业大也有烦心事

　　新闻回放

　　2001年2月14日《扬子晚报》传出消息，被誉为“中国第一商贩的安徽“傻子”瓜子创始人年广九，对外宣布退出江湖，不再炒瓜子，并将其“傻子商标以一分钱的价格，转让给 长子年金宝。同时，其子年金宝邀聘年广九为安徽傻子集团经济发展总公司的顾问。国家工商局已受理并核准“傻子商标转让注册。同一时间，年广九二儿子年强在芜湖召集当地媒体要求辟谣时指出，一分钱转让“傻子”商标是———蛇年中国最大假新闻。不久后又有消息：年广九毅然将经营20年的“傻子”瓜子注册商标和肖像使用权以100万元的价格有偿转让给年金宝、年强两个儿子，双方各占一半使用权，年广九宣布退居二线，不再经营“傻子”瓜子。接连不断的消息一出，年广九家族复杂的纠纷以及年广九本人又开始被重新关注。

　　一向善于品牌炒作的年广九在不久前又导演了一出家庭闹剧，以至于沉寂多时的年广九再次成为关注热点。在安徽、在芜湖年广九以及他的家族传闻一直不断，甚至成为当地人谈资的一部分。其实有关年广九的传奇故事，有关他的传奇婚姻，以及年氏家庭的复杂纷争为人所关注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关注“傻子”瓜子本身。虽然近来关于“傻子”瓜子商标一分钱转让以及利用邓小平肖像做广告的两则新闻都不免有炒作之嫌，但其中仍不乏诸多疑点。在事态已趋平静之际，记者前往郑州听听年广九如何说自己，说瓜子，说家庭。

　　这个不起眼的院子是年广九在郑州的根据地、生产地和仓库

　　在郑州年广九还是一如既往地善于包装自己，那辆远近驰名的印有“中国第一商贩”的面包车无论在郊区还是闹市都是显眼的。就是坐着这辆独树一帜的面包车，记者来到位于市郊的一条胡同里的年广九炒货厂。绿色大门上用油漆简单地刷着“傻子”瓜子的厂名和一张贴有联系电话的印刷品，在联系电话一栏分别印着三个不同区号的手机号码。这个有着绿色大门的院子和周围的居民院没有太多区别，而就是这个不起眼的院子是年广九在郑州的根据地、生产地和仓库。

　　在这片年广九主宰的天地里，年广九还是穿着那身出现在许多著名照片上的皮衣皮裤，这是他和院子里其他工人的最大差别。多年走来，65岁的年广九改变的只有年龄，不变的却是永远难懂的芜湖方言和近乎于咆哮的声音。

　　四间仓库大门紧锁，加工区早已空空荡荡

　　不大的厂区4间仓库大门紧锁，加工区早已空空荡荡，几台被年广九称之为机械化设备的简陋机器布满灰尘，院子里的工人也四处闲散。和在郑州市区听到的传闻一样，年广九的郑州厂区已经停产。年广九敏感地告诉我们工厂停产是因为要检修，而且马上就会恢复。年广九像在阐述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一样地对我们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有高潮低潮，所以别人老说一下听不到我年广九，一下又听到了。‘傻子’是上一代的人物了，我们现在是在等待，等到素质提高我们就可以大搞，这个时间不太远了，但是具体计划我不能告诉你。”

　　每次年广九要表达自己的思想或意见时都需要大段的大声独白，而且每次都会联系到自己崇拜的邓小平或者自己曾经辉煌的七、八十年代。而最后得出的结论通常是“我们的厂不能大规模生产的原因是没有政策或者政策不够”。就像忽略掉很多自身问题一样，年广九也同样一厢情愿地忽略掉其他瓜子厂商带来的竞争。“我们的‘傻子’瓜子和其他的是两样的。我们是通过商贩在推销我们的瓜子。而阿明、洽洽他们是通过超市。他们不懂商业道理，正林走了，第二代正林、阿明还有洽洽都快垮了。洽洽更不行了，没人给他贷款。‘傻子’瓜子不存在他们的问题。”不久前的一次采访中，年广九也提到在中国炒瓜子行业中，自己的位置不可忽视。

　　实际上如今在郑州市区“傻子”瓜子专卖店也并不多见

　　到达年广九的炒货厂的必经之路是郑州华中食品城，紧邻厂房的区域卖的是炒货，在这些炒货中我们没有发现“傻子”瓜子。而此前年广九在华中食品城曾一度设立五六个经销处。至于邻居食品城为什么没有自己的瓜子，年广九的解释是郑州市场太大，现在“傻子”瓜子有自己的专卖店，在郑州还有20多个仍在经营的专卖店。实际上如今在郑州市区“傻子”瓜子专卖店也并不多见，不少已经打出转行的广告或者兼卖其他商品，只有那块“年广九‘傻子’瓜子专卖”的大招牌仍孤独坚守着曾经在郑州辉煌过的“傻子”瓜子。

　　在年广九的孩子们宣布他退出江湖以后，郑州市场就成为年广九经营的主要业务。1999年9月他投资十余万建立炒货厂，并且一连5个月没有离开郑州半步。5个月里他雇人四处联系业务，并开着那辆印有“中国第一商贩”的面包车到各地送货。与此同时年广九的二儿子年强和媳妇曹云敏也和本来准备与年广九合作的郑州红耀食品商行的张红跃经理联手在郑州开办专卖店。1998年“傻子”瓜子在河南的销售额达到100多万元。可是年氏父子的中原市场之战也使得一个健康的市场四分五裂。河南省有近70家公司经他们分别授权总经销或总代理，为此年氏父子还竞相压价，之后又因无利可赚纷纷撒手不干。年广九曾经向儿子们提出能否到郑州建立办事处，但遭到年强和曹云敏一口回绝，父子俩的关系也就更加微妙。

　　指挥权在我的手里，对内我是老大对外我们平等

　　曾经听说年广九对于自己家庭的内部矛盾异常敏感，在问及年广九此类问题时，年广九的反应虽然没有想像中激烈，但是本来就已经提高的声音几乎要达到声嘶力竭的地步。自从年广九被宣布退出江湖以后，芜湖的事务年广九就鲜有过问，但是年广九同时也强调“不犯错就不管，犯错就管。人靠什么指挥，一个好政策，政策好国家兴旺，家庭也一样。指挥权在我的手里，对内我是老大，对外我们平等。

　　商标一直是年氏父子争论不休的焦点，去年8月年广九、大儿子年金宝、二儿子年强正式签署商标转让协议，内容包括年广九将他的“傻子”瓜子品牌转让给大儿子年金宝，将芜湖“傻子”瓜子技术开发公司转让给二儿子年强和二儿媳曹云敏，价格分别是50万元和45万元，芜湖市公证处当场做了公证。按照当时媒体说法，转让之后年广九从此不准再以“傻子”名义外出办厂、搞经营，不准卖“傻子”瓜子，只能作为“傻子”的形象代表外出参加一些礼仪活动。在闻及这些后年广九表现得尤为激动，“你们不懂法，商标是10年一转，随时可以更改过来，我随时有权改。商标已经给他们了，是给他们试验一下，守得住守不住与我无关。”

　　对内是团结的，对外是对立的，这是一个炒作，一个影像

　　外界流传的年氏父子关系紧张的说法在年广九看来有些言过其实，“对内是团结的，对外是对立的，这是一个炒作，一个影像。外界就已经说‘傻子’瓜子舆论造得好，炒得热。其实都一样，我的钱还不都是他们的，我死后也带不走。”年广九在谈及父子关系时，神情有些黯淡，时不时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与大儿子年金宝的合影，虽然合影是父子俩西装笔挺地站在办公桌前类似于艺术照一般的照片。

　　但是同为一家人，家庭其他成员的看法并不完全和年广九一致。1997年，在傻子集团正式宣告成立后，年广九因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担任“傻子”瓜子联合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监事长，而自己仅任“空有荣誉、没有实权”的董事局主席而心中不悦。联合集团公司仅成立一月余，年广九就借机发难，砸了牌子关了门，集团公司终于宣告解散，这个夏天被年氏家族看做是黑色夏天。1998年6月，年金宝一怒之下正式注册了“傻王瓜子”商标。接着不久，年强也将自己经营的瓜子，改注册登记为“年氏瓜子”。此后，年金宝与年强一口气申请注册了27个商标。回忆起这段历史，二儿媳曹云敏忍不住叹气：“老头子很不高兴，他说什么‘傻王’，我不就是王吗？我儿子成了王，那我是什么？结果闹腾商标权闹得一塌糊涂，仍然不欢而散。”

　　我的心还在芜湖，我是他们的“指南针”

　　对于纷争，年广九还是表现出父辈的无奈：“我的心还在芜湖。我是他们的‘指南针’，‘指南针’只有出现错误了才指。我就是怕他们乱注册商标出事情，才把商标转让给他们的。这个需要他们慢慢理解。”

　　年广九的苦心却并不是一家人都能够体会得到的。身为年氏家族新一代掌门人的曹云敏就对年广九颇有微辞，她曾多次抱怨前几年年广九等人在全国各地搞的专卖店和直销处太多、太滥，有些合伙人只顾眼前利益，根本不爱护“傻子这个著名品牌，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现象屡次出现，使“傻子”瓜子的质量和信誉受到影响，这也是曹云敏与年广九最大的分歧和最不满意的地方。

　　65岁的年广九现在大多数时间仍留在郑州，即使回到芜湖，和儿子们能聊的话题也有限。在炒货厂的一方小天地里，年广九和他的第四任妻子生活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简陋的条件下。屋里没有任何值钱的家具和摆设，年广九说在芜湖家里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年广九同样想颐养天年，可是年广九有年广九的无奈，“那没办法，你不苦，牌子怎么能保住，不管他们不行呀。我要一直做，直到做不动了为止。(文／本报记者钟鹭-摄影／田飞)

　　年广九年谱

　　-1935年1月17日年广九出生于淮河之滨怀远县的一个满族家庭。

　　-1972年靠二三十元起家的年广九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干起了瓜子生意。

　　-1981年初创制了“傻子”瓜子，受到消费者欢迎。不久，“傻子”瓜子就畅销华东各地。

　　-1982年精明过头的年广九为满足市场需求，从芜湖当地套购了5万公斤“迎春瓜子，分装入“傻子”瓜子包装袋后运进上海。上海市工商局迅速立案，查清年广九在上海销售假“傻子瓜子的过程中，共偷逃税款4.3万元。年广九不得不远走他乡，付出惨痛代价。

　　-1983年他的雇工人数达到108人，超过当时国家工商总局关于个体工商户雇工在7人之内的规定，一时引起轩然大波。有关其姓“社还是姓“资、“雇工剥削等争议传到中央。年广九只身一人到九华山剃头当了和尚。不过8个月后年广九就耐不住寂寞重返俗尘。

　　-1984年“傻子”瓜子得到更大发展，触角伸到全国各地，高峰期有十多家分厂，经销点遍布全国各大中城市，销量与日俱增，还出口到美国等国。年广九也成为新闻媒体争相报道的新闻人物，被誉为“瓜子大王、“瓜子状元。

　　-1990年年广九因为经济诈骗罪和流氓罪被捕入狱。

　　-1994年11月年广九成立芜湖“傻子瓜子技术开发公司。

　　-1997年，傻子集团正式宣告成立，年广九因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担任“傻子”瓜子联合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监事长，而自己仅任空有荣誉、没有实权的董事局主席而心中不悦。联合集团公司仅成立一月余，年广九就借机发难，砸了牌子关了门，集团公司终于宣告解散。

　　-1999年9月年广九在郑州设厂生产。

　　-2000年8月6日年广九、大儿子年金宝、二儿子年强正式签署商标转让协议，内容包括年广九将他的“傻子瓜子品牌转让给大儿子年金宝，将芜湖“傻子瓜子技术开发公司转让给二儿子年强和二儿媳曹云敏，价格分别是50万元和45万元，芜湖市公证处当场做了公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