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汽与丰田能否成为最佳搭档？

　　何仑／文

　　作为最早与外国汽车巨头合资的国内企业之一，广州汽车集团的经历最富有大悲大喜的戏剧性：既有广州标致累计29亿元的亏损和法国标致公司1997年的黯然撤出，又有随后广州本田国内汽车行业第一利润率的辉煌。那么，刚刚出生的广州丰田会像广州本田那样成功或者更为出色吗？

　　除了产品、生产、经营及市场竞争等因素外，合资双方的关系无疑是企业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而且这一因素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生产经营的所有方面。难怪美国通用的高层人士刻意强调，其相对竞争对手(德国大众)的最大优势是与中方合作伙伴的关系“非常好”。

　　广汽的谦逊

　　由于广州标致的失败，法国标致被媒体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有多少人认真研究过绝对控股的广州方面究竟有多大责任？标致在其股比只有22%的情况下，究竟在企业的生产经营上有多少话语权？合资双方在哪些问题上的哪些争议或矛盾导致了企业的失败？中方是否一贯正确？

　　7年前的历史或许犯不着重新清算。但广本的成功无疑包含着广汽对以往失败案例的总结，其中必有合资双方关系方面的经验教训。尽管由于情感的原因，这些经验教训可能永远拿不上台面，但门胁轰二成为中国整车合资企业中第一个外方总经理，恐怕绝非偶然。

　　在广本那里，人们看到和感受到的是合资双方默契有效的合作关系：前总经理门胁轰二主内，副总经理曾庆洪主外；没有任何双方不和的消息传出。

　　门胁认为，对于股比为50：50的汽车合资企业来说，关键是双方要做到及时、有益的沟通。“我们之间有这样的承诺：内部有争执，但对员工、对外公布的信息一定要一致。这对合资公司很重要。”对此，曾庆洪说：“我是1999年来公司的，当时也怀疑能否搞好。但门胁先生对我说，曾总，我们互相尊重，互相信任，互相理解，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直到现在，公司所有的文件都是由我们两人签字才有效，不搞一支笔。双方达成高度的共识。”

　　那么，那些“高度共识”的决策通常是由哪一方提出的呢？门胁说：“广本中方高层对我的提案基本上100%同意。车型的引进、价格的设定基本上是我提出的方案。没有经过很大的讨论，大家都给予支持，这也是工作能顺利推进的原因，没有什么摩擦。”

　　在不少人看来，“100%同意”无异于中方放弃在重大问题上的“话语权”。但门胁又说：“对日本人来说，在中国工作毕竟是在别人的院子里工作，不可能对中国发生的事情完全理解，我们不知道或知道起来比较困难的领域由中方来做工作。过去几年里，大家真诚合作，日方做不到的地方，都得到了中方最大的支持，所以发展很好。”

　　人们普遍认为，在广本之所以基本上由“日本人说了算”，是因为广汽是一个很弱的合资伙伴，少有自己的资源优势。这话不无道理。但现在，广本获得成功、积累了一定资源之后，广汽方面也丝毫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牛气”。在广州丰田成立发布会上，广州政府和广汽领导人的发言充满谦逊：“丰田不仅是我们的益友，也是我们的良师”。至于为丰田“选择”广汽作为合资伙伴，“选择”广州作为其在华事业的核心基地而感到“荣幸”，这种说法在一些人看来近乎于“低三下四”。换了一汽或上汽，能说出这种话简直是不可思议。

　　对此，丰田方面的一位人士私下说：“我有时会在同一天内先在长春，后又飞到广州谈判。我会感到两个谈判对象在态度上差别很大。”到底是什么态度？没有回答，但可以猜测。

　　同样，广州丰田总经理一职由中方还是由外方担任，这一问题的答案也不难想象。

　　丰田的谨慎

　　针对广州方面把广州丰田视为“丰田在华事业核心基地”的说法，丰田方面的人私下说：“这是广州方面的说法，丰田没有这么说。”其实，即便真的如此，丰田方面也不敢这么说，它必须在两个合资伙伴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

　　对于特别重要的销售服务网络问题，丰田几位高层曾公开表示，丰田希望丰田品牌的车都放到一个网络里销售。事实上，今年进口车与国产车并网后，进口佳美正是通过一汽丰田销售公司来销售。但现在已经确认，丰田和广汽将为国产佳美建立一个新的销售网络。部分放弃自己一贯的品牌和产品营销方式，并承受重复建设的代价，应该说这是丰田对广汽做出的一个重要让步。

　　在回答丰田是否将“整合”在华分散的产品生产布局问题时，白水说：“丰田在广州的项目没有涉及整合的问题；现在的产品生产布局是在中国汽车产业政策的指导下，经政府协调由合作伙伴决定的；这些生产基地都能为中国汽车产业做出贡献。”

　　丰田方面在回答问题时时刻不忘重复“符合汽车产业政策”、“为中国汽车产业做贡献”之类的官话。在发布会上，丰田邀请的从中央到地方的政府官员之多，恐怕只有天津丰田成立的发布会能与之相比，足见丰田对政府的毕恭毕敬。

　　值得一提的是，对一位日本记者提出的“足球事件”、“霸道广告事件”等中国人对日本的“民族情绪”对丰田在华事业的影响问题，白水的做法很绝：“请张董事长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们在日本，对这个问题不是很了解。”在场的记者发出会意的笑声和零星的掌声。尽管广汽集团董事长张房有的回答充满官腔，并不令人满意，但丰田方面连起码的一般性表态都不敢，足见其过分的谨慎、小心，而广汽至少显示出了为伙伴救急的合作态度。

　　在股比对等的合资企业，如果强势一方喜好傲慢自大，或弱势一方偏爱由自卑转换出的虚荣，或者强势双方感情用事地争夺话语权，那么其前景自然可疑。在广汽与丰田的合作中，人们迄今看到的是一些并不常见的东西。

　　广州丰田成功的必要前提是双方的密切合作，如果要比广本更出色，那么至少要达到广本的合作水平。当然，广本双方的成功合作是在没有丰田的环境中达成的，而丰田与广汽的蜜月及未来则会始终伴随着邻居的动静，更何况二者尚未出世的孩子——佳美与隔壁的雅阁有着最直接的竞争关系。这种特殊的三角关系比以往广汽和本田单纯的双边关系要微妙复杂得多。作为这种三角关系的主要责任人，广汽所面临的挑战或考验自然要比本田和丰田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