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大豆”出口者欲向WTO起诉中国

　　——中巴大豆风波系列报道之二

　　本报记者 王凤君 北京报道

　　向WTO起诉中国？

　　中国封杀巴西“毒”大豆进口的消息一传出，巴西、美国、阿根廷的相关部门或贸易商就联合对媒体宣布，要向WTO起诉中国。

　　他们的理由是，中国所实施的对于进口污染大豆“零容忍”办法很难做到。

　　据新加坡方面的消息，美国大豆协会中国首席代表雷天龙(Philip Laney)称：“这简直太荒谬了，‘零容忍’规定是不科学的，也是不切实际的。”

　　据报道，巴西南大河州州长Germano Rigotto说，大豆检疫的标准不应该是零污染。而应该按照美国的检疫标准，即每公斤允许有3粒受污染的大豆。这一标准是世界上最严格的大豆检疫标准，中国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个标准。

　　他们坚持认为，中国这么做就是想保护国内大豆贸易商的利益，借此设置贸易壁垒。

　　据巴西圣保罗7月5日的消息：代表大豆出口商的6个组织已经联合至函美国、阿根廷及巴西总统，要求他们迫使中国改变限制贸易的政策。

　　他们认为，中国的做法已违反了世贸组织的协定。

　　这封信函特别要求政府对中国于7月1日新施行的卫生进口政策施压，因为该标准(中国允许一公斤大豆含有一粒经杀真菌剂处理的大豆)要比国际通行标准严厉许多。信中还提到，出口商希望得到担保，中国方面将停止采用政府行为干预大豆贸易。否则，这三个国家应考虑向世贸组织提起诉讼。

　　这6个出口商代表组织分别为：巴西粮食出口商协会、巴西植物油行业协会、阿根廷油料行业协会、阿根廷粮食出口商中心、北美粮食出口协会及美国油籽加工商协会。

　　WTO：有毒食品不允许进口

　　雷天龙认为，用进口大豆来加工成豆油，其制成品对人体造成伤害的可能性极低，因为经过杀真菌剂处理的大豆种子数量非常少。

　　但事实又是如何呢？

　　从实际情况看，中国在过去两个月里查出的巴西种衣大豆，主要含有萎锈灵(CARBOXIN)和克菌丹(CAPTAN)两种杀菌剂。

　　“萎锈灵和克菌丹虽属低毒，但也不能食用。”中国农业大学应用化学系农药残留与环境毒理教研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说，如果食用将会引起一些慢性病。

　　而农业部药检所药政处的一位专业人士也向记者表示，作为种衣剂处理的大豆“不能再食用了”，也不能做饲料用，种衣剂的毒性也并不是通过消毒等方法就能去掉的。

　　“世界上没有哪个一个国家允许有毒农产品进口。”著名国际农产品贸易政策专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程国强说，既便是WTO的法律条款也没有这样的规定。

　　程国强说，WTO制定SPS协定，是为了防止各国的动植物卫生检疫措施对国际贸易造成不必要的消极影响，并防止各国滥用动植物卫生检疫措施，搞贸易保护主义。

　　按照SPS协定宗旨，各国有权采取“保护人类、动物及植物的生命或健康”的措施，在必要时，可以采取限制贸易措施。但需要遵循三项原则。一是科学证据原则。SPS协定允许各国采取的保护措施高于国际标准、指南和建议，但这些措施必须以科学为依据；二是风险评估和适度保护原则，三是国际协调原则。SPS协定要求各国采取的卫生或动植物检验检疫措施应该依据国际标准、准则和建议，并应尽可能参与相关的国际组织及其附属机构，以促进在卫生和动植物检疫方面的国际协调。

　　程国强认为，中国要求限制种衣剂大豆的科学依据已经非常确定，因为这种大豆有毒，当然可以限制。风险评估就是当你不知道这个有毒的东西有多大的危害性时，要对他进行风险评估。而如果你确认这种产品的风险已经很明确，就应该适当进行保护了。

　　标准争议

　　据记者采访过的一些业内人士和专家介绍，含有萎锈灵和克菌丹毒性的种衣剂颜色非常鲜艳，呈鲜红色或紫色。“它和普通大豆外表区别非常明显，根本不会混到普通大豆里去。”有四年生产种衣剂经验的应冰如说，“如果混进去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故意放进去的。”

　　据刚刚从巴西回国的中国绿色和平组织成员施鹏祥讲，巴西当地的人士介绍，这些种衣豆主要是当地农民去年没有种完剩余的，为了多卖一些钱就掺到普通大豆里边去。

　　据厦门检验检疫部门公布的信息，该批大豆附有巴西检验检疫部门及有关机构出具的相关证书。也就是说，这些大豆在巴西检验是合格的。

　　国家质检总局有关人士认为，种衣剂大豆的掺入，说明巴西对输华大豆的检验检疫管理体系存在严重问题。

　　“明知掺入了有毒的种衣剂大豆，却倒打一耙要到WTO去告状，这是不负责任、不讲道理的。”程国强说。

　　程国强说，一些人一再提及美国的标准是“一公斤三粒”，但却一直不能提供相关书面依据。实际上，美国大豆标准所指“最多三粒”指的是“不知名外来物质”，而种衣剂大豆是有明显警示标志的有毒物质，怎么会是不知名外来物呢？这种混淆视听的说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就像有人故意往可口可乐杯里边放一二滴敌敌畏，你说你敢喝吗？”程国强说。

　　据中国农业大学应用化学系农药残留与环境毒理教研组刘先生介绍，目前联合国粮农组织也没有指出这两种种衣剂在大豆上的限量，只有一些水果上的限量。

　　而从目前两种药剂在中国的限量情况来看，克菌丹只在水果上有限量为15mg／kg，萎锈灵只在小麦籽粒上有限量是0.2mg／kg。

　　而中国最初从厦门“2、3、4号仓检获的红衣豆，萎锈灵含量为：3.4mg／kg。”

　　退一步讲，按照目前巴西媒体所说，依据美国卫生检疫检查标准，每公斤大豆可以允许有3粒经过杀真菌剂处理的大豆种子的说法来看，此次巴西毒大豆也有超标之嫌。在中国发现的23家境外公司的毒大豆船里，每公斤含种衣剂豆最高达4-6粒。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允许有毒的东西进口。”对外贸易大学夏有富说。

　　就在此前几个月，因为担心大豆锈病真菌传播到美国，美国大豆协会再次发出呼吁，要求临时禁止进口南美大豆。

　　据了解，日本最近还重新修改了《食品卫生法》，使农药残留标准适用范围由现在的300多种扩大到所有食品，检疫制度更加严格，只要日本政府认定某国是“农业残留超标国家”，无须检查即可停止从该国进口食品。

　　新修正案还规定，如果进口农产品中发现含有日本未设残留标准的农药，即使该种农药残留符合国际标准且对人体无害，也无法进入日本市场。

　　按《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卫生法》第九条相关规定(禁止生产经营含有毒、有害物质或者被有毒、有害物质污染，可能对人体健康有害的食品；禁止用非食品原料加工的，加入非食品用化学物质的或者将非食品当作食品的行为)，中国完全有理由禁止毒大豆的进口。

　　跨国公司想转嫁损失

　　知情人士认为，发现有毒大豆而立即停止进口，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应有的反应，根本就不存在有意保护本国行业利益的意图。

　　中国国家检验检疫总局也一再强调，巴西大豆问题是技术层面的问题，而不是某些国外媒体所说的政治性问题。

　　“如果要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贸易保护，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中国是否进口没有种衣剂的大豆。”程国强说，“如果不进口，那就是搞保护。但事实上，近年中国每年都进口1000万-2000万吨国外大豆。”

　　中国是世界第一大大豆进口国，去年，中国从巴西进口大豆610万吨，占巴西大豆出口总量的20％。

　　“禁止有毒大豆进口，不是只针对巴西一个国家。”程国强说。

　　程国强怀疑，是一些跨国公司企图把他们的损失转嫁到中国市场，而使一个很明确的事实复杂化。“如果他们勇于承担在种衣剂大豆事件中的责任和损失，那么根本就不会导致这些混乱。”

　　程国强指出，一定要警惕少数跨国公司对大豆资源乃至对整个大豆市场的控制。“他们不是想拿到一部分，而是全部的大豆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