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领土大小重要吗？

　　世界上最富有的十大国家中，大多数人口不超过一百万。然而，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好处。国家大小、地区差异性和贸易开放度将给出答案。

　　以人均GDP计算，世界上最富裕的十个国家中，只有两个国家的人口超过五百万，美国人口2.6亿，瑞士7百万。另有两个国家人口超过1百万，挪威人口4百万，新加坡3百万。余下的半数国家人口不到1百万。人口和国家的经济繁荣之间蕴藏着什么含义？

　　从亚里士多德开始，人们一直在讨论一个国家的最优大小究竟是多少的问题。亚里士多德认为，在给定的希腊城邦袖珍版图上，“经验告诉我们，在良好法规的基础上，管理好一个人口稠密的城邦，即便是可能的，也是困难重重。”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国父级人物中，有不少人曾经为了他们新国家的超大规模，烦恼不已。但詹姆斯·麦迪逊却认为，国家幅员辽阔或许是民主国家的优势，因为这样，特殊利益团纠合起来，以压制其他公民权利的可能性降低了。

　　布朗大学的两位经济学家，阿尔伯特·艾里什那和恩瑞克·斯帕劳尔，撰写了一本新书《国家的大小》，专门探讨这个问题。长期以来，经济学家总是把国家边界视作外生变量，是不可变动的。然而，艾里什那和斯帕劳尔却认为，综合经济的长期增长、国际贸易、战争以及地理等这些因素，国家边界可以看作是人为因素主导的制度产物，而不仅仅是像河流和山川一样不可更动。

　　事实上，国家边界的变动很频繁。1946年，地球上有76个国家，而今天有193个国家，反映了从传统国家脱离、追求民族自治的趋势。另一个方面，超越边界的国家联盟，层出不穷，如世界贸易组织、北美自由贸易区和欧盟发挥了更大的作用。欧盟最具典型意义。在欧盟成员国中，人们让渡了本国货币的制定权，改用欧元。欧洲国家的国民，从市政府到欧盟，共有6层政府来管理，而传统意义的国家仅仅是这六层中的一层。国家不再具有国内高压政治的特性。

　　作者认为，国家大小的最佳值，是国家版图的宏大所带来的好处与地区、文化差异性的损耗之间的平衡结果，并且贸易开放程度可以改变这种平衡。大国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尽管有些大国的政府规模并不小，但是大国承担合适比例的小政府，是划算的。这样，政府的开销可以分摊到更多的纳税者身上。在人口众多的国家，大使馆、军队和道路系统等这些公共产品，人均分担的份额较少。超级大国的国防人均开销是最划算的。只有在和平时代，生活在小国才是安全的，而一旦战火频仍，大国优势表现无疑。艾里什那和斯帕劳尔专门辟出两章的篇幅，详尽阐述了冲突、战争和国家大小这些刺激性的议题，这对经济学家来所说，真是不同寻常。

　　然而，大国政府开支并非事事都那么有效率，并且它们的纳税系统也较为低效。收入税一般比关税更有效率，但需要建立一套更庞大的官僚体系。大国具有庞大的国内市场，允许更多的专业分工和规模收益。大国还可以在更大的地理空间，重新分配资源。当国家的某一部分遭受灾难或衰退时，国家可以提供资助，并且通过转移支付，缩小贫富地区差异。

　　国家大，大有大的难处。大国人口的多样性，让政府难以满足不同民族特有的偏好和要求，美国、巴西和印度就是这样。美国地方政府的一项研究表明，美国人宁愿承担小城市和学校社区较为高昂的运营成本，以便生活在收入、种族等差异较小的社区。这表明，人们更愿意生活在具有同一性的国家里。除美国之外，成功的大国，相对而言大多是同一性很强的国家，日本就是一个例子。

　　这种分析的含义是，一国人口的偏好越是显著，其国家的规模可能越小。独裁者要么是从地域要么是从种族，来压制持不同政见者。独裁政治看重国家大的好处，并把它们牢牢抓在手中，而民主政治更在意国家大的弊端。所以，除了南北也门以及东西德国合并之外，很少出现国家合并的，更多的是国家的分离。袖珍型国家数量上升的主要原因是从帝国或独裁政治向民族自决的转变，这一现象在最近二十五年尤为明显。国家疆域的变化主要是满足国民的热烈愿望。

　　国家大小的利弊得失受到另一个因素的影响：贸易限制。走向繁荣的经济体，其规模大小的重要性非常仰仗一国的经济是否开放。小国在贸易壁垒横行的时候，可能举步维艰，而当国际市场开放、自由贸易盛行时，可能又会焕发出勃勃生机。因此，人们总是期望经济一体化和政治的分化可以携手同行，相得益彰。最近的一个例证是，北美自由贸易区的存在，已被证实可以降低魁北克分离主义所付出的成本。

　　以上这些都难以令人信服地解释美国的情况。美国具有超强的经济实力和世界上最高层次的人均收入，然而美国也是世界上民族多样性最有代表的地区。这种大国和差异性的完美结合推翻了上述的平衡理论吗？

　　这个问题还须从历史的角度来剖析。大多数国家的疆域是从过去继承的遗产。在美国，差异化所付出的代价是血腥的内战。更为重要的是，美国实行的是联邦体制。如果美国实行中央集权管理，就像法国那样，这个国家可能会崩溃。

　　实际上，那些相互开放边界的众多小国可能不得不效仿美国联邦体制样板。这些国家需要构建一个跨越国界的组织，以获得更大的权利，来保护市场的一体化和政策的协调性。欧盟是这类组织的典范，它把经济体的规模和政治的独立完美结合在一起。对于马耳他、波罗的海国家和斯洛文尼亚这些小国来说，要加入欧盟是个好消息。至于世界各地的分离主义者，如果他们想雄心勃勃地追求繁荣和自治，就必须成为自由贸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