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造轿车：经济笑话还是体制笑话？

　　鲁宁

　　前两天有报道说，截至去年底，中国有2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在生产轿车，产量最少的一个整车生产厂家，全年仅生产了500辆轿车。

　　报道没具体指出这个“袖珍型”轿车企业是国企还是民企，但这家企业居然还是赚 到了钱。

　　该作者得出结论，这是轿车生产史上的一个“经济笑话”。依我之拙见，它不是个“经济笑话”，而是一个苦涩的“体制笑话”。

　　汽车尤其是轿车产业生存发展到今天，资金密集与技术密集是两个前提条件，产能规模是约束条件。受此制约，倘若企业正常组织生产且质量有保证，依年产500辆的生产规模，企业仍有钱可赚，怎么说我都不信。我想，对国际汽车产业稍有点儿了解的读者也不会相信。可“奇迹”偏偏发生了，除了有利润，人家今年还要追加投资图发展。

　　既然常识上说不通，就只能从“中国特色”角度去分析它。我的基本看法是，就算这家企业没从500辆轿车(还不知它是否都被卖掉了)中获得实际利润，地方政府也一定会通过“政策优惠”对这家企业进行扶持。

　　称其为“扶持”，套用一句经济学的术语又叫“转移支付”。这个“转移支付”的内容大致包括，减免地税、贷款贴息、财政资金通过“专项发展基金”的形式补贴、少收甚至无偿使用土地等优惠内容。非如此，不可能产生盈利的“奇迹”！

　　这个“转移支付”的实质，在于企业其实没有赚到真正的利润，地方也没征到一分钱的地税。但如此求真、如此严肃地讨论这则“笑话”，在当地看来也许是幼稚、务虚且“不严肃”的。地方有自己的“大局观”，继而有建立在如此“大局观”之上的发展标准和规则。这些地方“大局观”及地方之“发展标准和规则”虽说是“反经济学”的，却让涉事各方屡屡获利，且往往获利不菲。

　　因为，对生产企业来说，没利润也好、亏损也罢，都不碍事儿，反正造轿车是地方的发展大局，地方政府是非“扶持”不可的。既然它已超越了企业生产经营的范围而上升到事关地方发展之“大局”，地方政府怎能让我们白忙活？

　　地方政府明明花钱(浪费资源)买吆喝，可它除了死活不承认，也许还会笑话观察家们不“讲政治”———不善于“算大账”。你瞧，浪费资源不假，但资源之消耗毕竟换来了“政绩”，还有GDP的增长等。

　　用物理学上的能量守恒定律可以揭示“有得必有失”的物质平衡态。上述所举还只涉及到“得”者而没涉及到“失”者，那么“失”者又是谁？窃以为，“失”者有两个，往大了说是整个国家；往小了说是地方百姓的总福利。

　　如此造“轿车”视同于玩“游戏”，我看它是个十足的“体制笑话”！

　　通常，笑话总会给人带来轻松与愉悦。“体制笑话”则不同了，它除了带给人苦涩，还让人心口堵得慌。

　　与读者们一起欣赏这则“笑话”，自然不是为了寻那个地方和那家企业的“开心”。事实上，此等“笑话”并非个案，在不少地方的微观经济活动中，都多多少少存在着类似的“笑话”。君不见，但凡享受资源垄断或相对垄断的经济部门和产业，但凡仍然有政府直接参与或插手的经济活动中，这类“笑话”几乎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