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纷纭：“人造美女”现象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张天蔚

　　“人造美女”是整容的极致，对整容现象的批评，自然也就在对人造美女的批评中达到极致。

　　对整容的批评，已经在多个层次上展开，最高档的否定理由，是所谓“参差多态才是 美”。持这种观点的当然是审美家，而且大多胸怀天下，希望一眼望去，黑白胖瘦、参差多态，于是街景很美。另一种否定意见则来自道德家，他们说人美重在内心，人造造不出心灵美。这些人自信长着X光眼，一眼就能穿过皮囊，直审女人内心。

　　但这两条极端意见既不能动摇求美者的决心，也不能给心灵美女增加信心。参差多态对于审美的作用，是整容者也知道的道理，但她们要整的是自己的脸，不是街上的景，她们不愿意让自己不够标致的脸，为街景贡献一份参差。而心灵再美的女士，也不敢指望一生只和道德家打交道，更不敢相信人人都有X光眼，时时都能透视出她们的心灵美。

　　所以审美和道德都是好道理，但对于那些最重要的审美活动就是照镜子的女士来说，道理不能代替镜子。对她们真正能起一点劝诫作用的，是实证基础上的利害分析，比如杰克逊的鼻子，就成了反对整容的经典教材。但是也有金喜善等称霸韩国影坛的“人造美女”军团，给刚刚有了点退意的女士们打气。中国第一位公开打出“人造美女”旗号的郝璐璐小姐，就一直嚷嚷着要“进军演艺圈”。而从目前的态势分析，她的目标极有可能实现，“中国首位‘人造美女’倾情出演”，已经是一句现成的片花广告。

　　所以对于绝大部分已经或者准备加入“人造”行列的女士们来说，其真正需要掂量的不是整容该或不该、对或不对，而是仔细地分析利弊，然后做出做或不做、做多做少的选择。在这个过程中，利弊分析的依据是经济代价、手术风险，和整容之后在心理、情感、职业等方面的综合收益。

　　比如虽然郝小姐的前景乐观，但后来者则一定不会再有她那样的运气：首先是免费整容的好事是不会再有的。郝小姐本来就是一具活广告，从她往后者，都是用她为“饵”钓来的“鱼”，钓来就是为了宰的；其次，人造美女对于演艺圈的意义，仅限于“第一”的效应，没有了这一身份的后来者，极少再有以人造美女身份进入演艺圈的可能。也就是说，对于郝小姐之后陆续加入人造美女团队的女孩子来说，整容对她们加入演艺圈的作用，符合边际效应递减的原则。而且随着人造美女队伍的日益加大，连整容与求职之间的关系，也符合这样的规律。而在同一个整容者身上，人造的部分越多，经济投入与美貌收益之间的关系，也逃不脱递减规律，但毁容的风险，却是大幅度地增加。

　　可是在大韩航空的飞机上，一溜长得都差不多的空姐，又让人马上能判断出，空姐在韩国是一个地位比演艺圈低不了太多的职业，对人造美女有着很大需求和极强的诱惑。而且这样的趋势在我们的身边好像也正在形成。

　　如此纷繁而又相互矛盾的信息，使每一个意欲加入整容行列的女士，都不得不进行复杂而困难的抉择。无论是花言巧语的诱惑，或是有意遮蔽信息的误导，都可能诱使女士们做出让医生得利，却让她们自己受损的错误选择。可是，一味凛然的保守劝诫，却也可能让本来可以通过整容实现某一目的的女士错失了机会。所以才有理性的专家建议，要让每个女士都能在整容一事上做出符合自己切身利益的决定，我们的社会就必须做到以下几点：一是医生必须如实向公众公开告知各种整容手术的利弊，不得有信息隐瞒；二是媒体必须在将真实信息广泛披露的同时，监督医生是否隐瞒真相或有无误导；三是法律必须公正而有效地对医生的违法行为进行惩罚，对整容者的合法权益进行保护。当然在这一切条件具备之后，准备整容的女士还必须具备理性分析问题，进行正确抉择的能力。

　　整容这样的小事都这么复杂，那些比这大得多的大事就更加复杂。而且环顾四周，在很多大事上，我们也还远远没有享受到专家们给出的那些条件，我们要做出符合我们切身利益的抉择，也就比女士们在整容一事上的选择难度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