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留成离开中海油赴海南履新 中国能源新政猜想

　　陈挺

　　来自中海油内部的消息，在执掌中海油集团帅印近5年之际，卫留成即将离开。

　　10月6日，国庆长假还没有结束，由海南省政府派出的接待队伍悄然赴京，将卫留成接到了海南。

　　海南省政府一官员透露，海南省政府将在8日召开全省干部大会，由中组部领导宣布卫留成新的职务。

　　这个自称“与石油有着不解之缘”的老“石油人”，此次卸下中国第三大石油公司总经理之职，奔赴海南担任地方官员，是意味着他与石油之缘从此终结，还是又一个新的开始？

　　联系到不久前中俄石油管道的夭折、中菲合作共同开发南中国海石油等事件，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位潜心研究石油战略多年的企业家突然走马海南，意味着中国能源战略新一轮调整正式启动。

　　卫留成沉浮

　　57岁的卫留成，来自河南泌阳的一个小乡村，其履历简单：自从19岁那年考上北京石油学院，进入石油圈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36岁之前，卫的履历相对平淡——在1970年到1982年期间，他的工作范围限定在地处新疆的长庆油田。但卫留成却一直在非常有心地做各种积累，比如外语，至今，卫还有用英语写日记的习惯。

　　1982年，卫出疆进入中海油集团。当时的主要工作是对外与国际大公司进行合作：先后担任莺歌海办公室负责人、中海油南海西部公司BP合作区首席代表、南海西部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

　　让卫留成一夜成名的是两次结果迥然相反的海外上市经历。

　　1998年11月，卫留成出任中海油集团总经理兼党组书记。1999年9月任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海油)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1999年10月，中海油向海外资本市场发起冲击。然而，由于对国际资本市场游戏规则不了解，这家“最没有理由失败的企业”却在纽约和香港两地铩羽而归。

　　此后，卫留成沉寂了一年多。2001年2月27日、28日，几经周折的中海油终于在纽约香港两地同时上市，股票认购平均超额5倍。并且当日红盘高挂，涨幅喜人。

　　善于把握机会并利用时机的能力在中海油上市成功后表现得淋漓尽致。借市场追捧之机，卫加快了旗下专业公司的上市速度——2002年2月，海油工程(600583，SH)在上海挂牌上市；2002年11月，中海油服(2883.HK)在香港联交所挂牌上市。以至于中海油内部的人士都说，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旗下公司上市会这么快。

　　而卫留成在中海油集团成立的高级顾问委员会，邀请到前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等多位身居要职、声誉卓著的国际政治人士和企业领袖加盟，更让人们看到了卫的“世界眼光”。

　　10月7日，中海油的一位内部高层人士向记者表示：“他(卫留成)这个人的最大特点，总想要做得比别人好，不轻易满足，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而且喜欢按照国际标准来做事。”

　　中海油与海南省

　　没有像样的工业一直是海南省心底隐隐的痛。为此，在海南的新规划中，“工业立省”赫然在目，并且排在了第一位。

　　但海南除了旅游资源之外，得天独厚的资源并不多，而油气资源则是其中的一个。其中仅海洋油气资源，现已探明南海油气田面积达12万平方公里，储量达1万亿立方米。为此，南海石油天然气开发、下游石化工业的发展就成为海南省唯一可以倚重的支柱工业。

　　而中海油集团在海南石化工业发展中有举足轻重的位置。海南最大的工业项目——富岛化肥厂项目，就是由中海油集团投资兴建的。

　　这个投资30亿元人民币的大型项目，在2000年6月正式上马，厂址设于海南省东方市，占地800亩，建设规模为45万吨合成氨、80万吨尿素，为目前国内同行业最大的化肥装置。按照建设计划，化肥厂2003年11月正式投产。另据了解，为与该项目配套，投资50亿元人民币的东方1-1气田开发项目、投资5.4亿元人民币的“东方-洋浦-海口”天然气输气管道项目以及洋浦电厂改造项目也将同时启动。

　　作为中海油集团在海南成功登陆的第一家企业，中海石油化学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油化学公司)仅用2年的时间，便在海南形成一个以化肥为核心的石化产业链。目前，海油化学公司已经拥有8个控股下游项目，涉及大颗粒尿素、复合肥、石油运输、塑料制品、绿色农业、管道输气、港口装卸，并加快了富岛二期项目、洋浦电厂油改气和余热发电、“东方-洋浦-海口”输气管道等项目的建设步伐。

　　其中，富岛二期项目年产45万吨合成氨、80万吨尿素，具备全国最大的化肥生产装置设计能力，将在近期投产。而洋浦电厂油改气和余热发电厂、“东方-洋浦-海口”输气管道两个项目，也将完全和部分竣工投产，与东方1-1气田的上岸时间同步。

　　同时，根据中海油集团发展下游产业链和海南省发展石油化工优势产业的战略，中海油计划3年内投资120亿元开发东方气田和与天然气有关的后续项目。海油化学公司将依托探明储量约996.8亿方的东方1-1气田，兴建年产3万吨甲醛、60万吨甲醇、60万吨复合肥、52万吨的小颗粒尿素等一批下游项目，把东方化工城做强做大。届时公司将拥有资产约76.5亿元，主营业务年收入将超过33亿元。

　　据中海油一位高层透露，中海油集团正准备将海油化学公司在国内A股上市。而海南当地媒体报道，中海油集团和海南省都计划把富岛大化肥所在的东方市建设成国际一流的化工城。

　　“以卫留成在石油界的影响力，他到海南任职，意味着海南省的工业战略便成功了一半。”海南省一官员表示。

　　谁来主政中海油

　　在卫留成去职之后，中海油集团将由谁来担纲？坊间推测中海油集团副总经理、中海油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傅成玉是一个合适人选。

　　在中国的石油企业“走出去”战略中，中海油集团是比较活跃的一家。而傅成玉作为中海油集团高层中对于上市运作非常熟悉的人士，直接参与了中海油集团三家上市公司上市的全过程。

　　同时，中海油集团的海南东方化工城项目的上市，也需要傅成玉这样的资本运作高手来操作。

　　“对于新来的老总是内部产生，还是外派，只有上面的任命下来后，才能看到结果，我们还是希望从内部产生的。”中海油集团一位内部人士表示。

　　他认为中海油集团未来“变化不变化肯定是由新来的领导者来考虑的，但我觉得大的发展方向不会有变化了。事实证明，前一段时间中海油的一些做法还是比较成功的，要调也是一些微调，因为作大的调整的话，风险会比较大。”

　　同时，卫留成也为后任打下了伏笔。“我现在主持的多数项目估计到我退休才能见到实效。变革应该成为一种习惯，CEO要做领导者而非管理者，要为公司未来5-10年的发展谋篇布局。”卫留成放在中海油集团网页上的这段文字，似乎可以为中海油集团未来的走势作一个注解。

　　中国能源新政猜想

　　“中俄输油管道历时9年，仍无收效的情况下，中国的外部能源供应保障重点将开始由西向东转变。”一位石油专家分析，“在此背景下，将卫留成调往海南任职，暗合了我国石油战略的调整。”

　　该专家认为，有三个因素可以佐证：一是由于中俄输油管道计划的夭折，使得中国政府重新认识到对其合作有着比较高的不确定性；二是铁路运输成本相比管道运输成本要高出很多，而管道运输相比海运又要高出15倍；三是今年8月份，上海宣布在长兴岛兴建世界最大造船基地。这意味着中国政府正在准备建立石油远洋运输船队、建立足够的商船和强大海军，强化海、空军力量，使其具备保卫中国海上资源和能源补给线的能力。

　　8月19日，东海油气田开发协议签字仪式在北京高调举行；8月31日，正在菲律宾访问的吴邦国委员长在马尼拉向菲律宾众议院议长德贝内西亚建议，国际间共同开发南沙的石油资源。德贝内西亚对此建议表示欢迎，并称计划首先会在中菲两国实施，接着就会扩展到其它有关国家。

　　据透露，我国政府将于11月份，派出代表与菲律宾讨论石油开采的问题。

　　位于南中国海的南沙群岛，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据国土资源部油气资源战略研究中心潘继平博士介绍，南中国海海域有一个为大众所忽略的地方是，它是曾被西方石油地质专家认定的世界级的“四大二新贵”油气富聚区(四大为中东、墨西哥湾、西伯利亚、南中海海域，二新贵是里海和非洲)之一，油气资源极为丰厚。

　　我国政府一直重申对南中国海拥有主权，但周边的菲律宾、越南、文莱、马来西亚等国亦一直试图开发南中国海，部分国家甚至抢先在南中国海域内开发了30多个油气田。

　　为此，极需要有一位精通国际游戏规则，善于谈判和斡旋的人，去代表中国政府进行“竞合”。而卫留成在中海油集团的经历与成效似乎可以表明，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同时，到目前为止，中国并没有一个类似能源部之类的机构——设在国家发改委的能源局只是一个厅局级机构，其在国际谈判中是处于不对等地位。而由辖区内的行政长官担纲(海南省海域面积约200万平方公里，行政区域包括海南岛和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南沙群岛的岛礁及其海域，与越南、菲律宾、文莱和马来西亚为邻)，组成谈判以及后期开发合作小组，则是一种国际通行的方式。

　　显然，卫留成此番前往海南意义非凡。分析人士还注意到，吴邦国副总理在年初前往海南视察的时候，陪同的官员中就有卫留成。

　　更重要的是，南海开发作为试点，如果合作成功，这种模式还可以扩展到东海、黄海等储有大量油气资源的区域。“种种迹象表明，卫留成海南任职是一个深思熟虑的步骤。”这位专家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