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奶能走多远？海城事件重创7部委两大计划

　　本报记者 徐昙

　　“辽宁海城学生豆奶中毒事件”还未最终落幕，国家“学生奶”两大计划———在东北三省推行的“学生豆奶计划”和全国推行的“学生饮用奶计划”即受殃及。

　　虽然“海城事件”的起因是豆奶，辽宁省教育厅还是把“两大计划”一并拿下。省教 育厅4月11日向各市教育局发出紧急通知，要求从4月12日起，在全省范围内暂停国家的“学生豆奶计划”和“学生饮用奶计划”。

　　紧接着，四川绵阳也发出紧急禁令，禁止学校组织学生集体饮用豆奶和学生奶。

　　“海城事件”引发的更大连锁反应还在蔓延。记者从各地的奶业办公室了解到，有些地区即将上马的“学生饮用奶计划”因为“海城事件”正暂缓进行。

　　而曾经作为“学生饮用奶计划”样板城市的上海，也因为去年在某些学校，学生饮用学生奶出现“乳糖不耐症”状况，早在去年9月份就在市区暂停了学生奶计划。兴盛时期，上海学生奶的供应可以达到日供46万份，现在下降到26万份。

　　记者从上海奶业办公室了解到，虽然上海市“学生饮用奶计划”协调小组的专家曾经上书市领导，强烈呼吁恢复上海的学生奶计划，但因为这次“海城事件”，学生奶计划的恢复又成未知数。

　　教育部门何以因噎废食？

　　国家的“两大计划”肩负着两个重任，一是提高下一代的身体素质，二是提升产业发展。

　　担负着国家民族大计和产业大计的深远计划，何以从诞生之日起就频遭挫折，致使局部地区的教育部门“因噎废食”呢？

　　2000年秋季，东北三省启动“学生豆奶计划”，目的是改善东三省特别是农村地区中小学生的体质；同时也为了发展了大豆制品加工业，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增加农民收入。

　　“豆奶计划”实施后，东北三省的大豆种植面积增加了2138万亩，农民因扩种大豆每亩增加收入100元左右。辽宁省的豆奶定点生产企业也增至9家。

　　同时，2000年11月，农业部、中宣部、教育部、卫生部、原国家计委、财政部、国家质检总局7个部委联手组织实施“学生饮用奶计划”，学生饮用的是鲜牛奶。在全国28个省市推行的“学生饮用奶计划”，除了提高学生体质，国家也希望借此改变国内牛奶消费不足的局面，提升乳业的发展。

　　农业部副部长张宝文2月份在实施国家“学生奶饮用计划”工作会议上表示，到2010年，如果实现日供学生奶1000万份的目标，每年需要消费牛奶64万吨左右，尽管还占不到当时全国牛奶预计总产量的2%，但在改善青少年营养健康状况、促进农业结构战略性调整、拉动奶业快速发展、增加农民收入等方面的作用会是非常明显的。

　　北京中乳精华经济研究所的副所长陈渝对记者表示，发展学生奶计划，整个奶业链条上的环节——养牛、加工、销售及其服务都将获得巨大的效益。而且经调查发现，一个城市每供应10万份学生奶，解决的直接就业岗位就达320个。

　　目前，全国有2.2亿中小学生，如果有1亿学生喝奶，每天消耗的奶量就是2万吨，一年就是730万吨，相当于现有产量的80%。国家学生饮用奶计划部际协调小组办公室主任朱秀岩告诉记者，现在“学生饮用奶计划”日供奶200多万份。在全国牛奶总消费量中的比例连1%都不到，而美国占5%，日本9%，泰国30%。

　　虽然学生奶计划对产业拉动效果明显，但教育部门并不买账。各地频频出现的“乳糖不耐症”，让教育部门不胜其烦。所谓“乳糖不耐症”，是因体内缺少乳糖酶，空腹饮用牛奶而出现的腹泻、呕吐等不适症状，与中毒现象有本质的区别。

　　某地教育局的领导对记者表示：“学生奶一出事就以集体性事件表现出来，社会影响太大，教育部门压力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学生奶一直强调‘安全第一’的原因。”

　　同时，各方面认识上的误区和不统一，也导致学生奶推广受阻。某些教育部门并不理解“为什么学生奶就一定在学校饮用”？这一疑问与学生奶办公室“学生奶是针对特殊群体、在特殊场所饮用的特殊产品，不进入零售市场，专供学校”的看法出现分歧。

　　上海奶业办公室主任、上海奶业协会秘书长陈新对记者表示，各地一出现问题，教育部门就勒令停止学生奶计划。这样一项深远的计划教育部门单方面说停就停，也说明学生奶计划缺少立法保障。

　　陈新认为，学生奶应该是政府引导、企业运作、教育支持的工程。不能把学生奶计划看作纯商业行为。

　　但是这样一项长远计划，目前政府却没有任何补贴。于是某些地方也试图把学生奶推向市场。

　　“海城事件”就不可避免的掺杂进了地方利益的争夺。原本辽宁省有几家国家指定的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但鞍山市仍然希望本地的企业鞍山市宝润乳业有限公司作为学生奶的供应者，这就出现了非定点生产企业质量不过关酿造的恶性事件。

　　海洛因的风险+咸菜的利润

　　目前，国家认定的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是48家，基本上涵盖了全国品牌知名度最高的乳业企业，如光明、伊利、蒙牛、三元、三鹿、完达山等。但真正按标准生产和供应学生奶的只有25家，近一半的企业还在按兵不动。

　　接受记者采访的多家乳业企业均表示，学生奶生产风险大、利润低、进入学校的渠道不畅、市场不规范等等原因，使企业的积极性高不起来。

　　一家定点生产企业的负责人对记者表示：“企业做学生奶，是‘卖海洛因的风险，拿咸菜的利润’。政府既然严格认定定点生产企业，是否可以考虑适当给以政策上的倾斜和税收上的优惠。”

　　三鹿乳业是国家认定、河北省惟一一家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虽然作为国内乳业的重量级企业，也具备生产学生奶的各项指标，但目前仍然没有供应学生奶。

　　问及原因，三鹿乳业的有关负责人表示，三鹿正着力夯实各方面的基础工作。基础工作越完善，以后的风险就越小。这位负责人认为，学生奶是个系统工程，牵涉到政府、学校、企业等各个环节，哪一环节不理顺，学生奶推广都会遭遇障碍。目前河北省政府对待学生奶是一会儿急一会儿不急，企业也无所适从。

　　同时，学生奶不但要求质优，还要价廉，对企业来说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效益。学生奶占企业生产份额都很小，企业运作“学生饮用奶计划”，品牌建设的动机远大于经济效益。因为能够成为“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都要经过有关部门严格的遴选，所以“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同时，供应“学生奶”，也是在培养潜在的客户群。

　　深圳惟一的一家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晨光乳业学生奶负责人罗俊谋对记者表示，学生奶占晨光乳业的销售额在10%左右，企业只能在提升总量上下功夫，扩大销售额，相对降低学生奶的比例，以弥补学生奶的盈利不足。

　　这就体现了一个矛盾：国家希望学生奶的供应量能有更大的提升，而企业增加学生奶的供应量，就会相对降低企业的利润率。因此，企业的利益没有得到保障，也可以算是学生奶计划没有更快发展的深层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