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平点击中国经济：企业该“脱光”了上市

　　文/本刊记者 唐凯林

　　在各种电视财经节目上频频露面，让人们见识了黄卫平的口锋。说到成就，黄卫平认为“这仅仅是在别人打牌的时候自己多读了点书而已”，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书非借不能读也”，黄卫平曾经也有过独特的“借”书之道。当时黄卫平在黑龙江 生产建设兵团291农场劳动，得天独厚的是团里有一个被查封了的图书馆，黄卫平只好偷偷地溜进去把书“借”出来接受经济学原理的熏陶。

　　正是有了如此特别的借书经历，黄卫平对后来上大学的机会倍加珍惜。“每天早晨6点教室门一开，我就会准时地出现在教室，当别的同学还没有到的时候，我已经写了一大黑板的外语单词了。”

　　如今的黄卫平在学术领域已经小有建树，而由他领衔的人民大学经济学专业也被一项全国学科评比选为第一。然而正因这个第一，黄卫平辞去了院长的职务。

　　“永远不争第一，是我的一个特点。” 黄卫平说，“在任何中间我不希望用‘争第一’来激励自己，那太累，我也做不到。学术研究这个角度我还是比较注重兴趣的。我兴趣之所在，我就做下去，兴趣之不在，就放弃。”

　　在黄卫平眼中，研究就需要创新，而创新很难在“谋生手段”、“受命”里诞生的。

　　关于过去一年的中国股市、基本市场、入世元年以及并购浪潮，他有许多很“独”的见解。

　　脱光了上市

　　2002年中国股市不仅没有随全国GDP8%的增速向上攀升，反而阴跌不止，对此各家有各家的说法，黄卫平却只从股市的基本功能入手。“股市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有效地配置社会资源，如果当资源配置的流向是一些无效单位的时候，就会从根本上破坏掉股市的基本功能。”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企业为了融资都忙于包装上市。什么叫做包装上市，为什么要包装？人家都是脱光了上市，要极大的透明度，而包装起来上市就会隐藏住真相，包装上市的原因无非就是企业本身并不是一个有效的机构。”黄卫平将这种资源配置流向的无效性归结为人为的作弊行为所致，而并非经济学上所说的“市场失灵”效应作祟。

　　包装上市很难逃脱骗钱、圈钱的嫌疑，也给股市造成了伤害。资金、资源都流向无效的场所，这就会从根本上毁掉股市的功能。“现在股市的低迷，一方面说明股市情况，另一方面说明投资者开始走向理性了，我不会往这个无效的地方摔钱了。”正因如此，虽然现在一夜暴富的思想还有，但是投资者越来越多的走向理性。

　　“中国股市成长，得用理性的投资逐渐消化掉已经有的泡沫、幻觉；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过去那些无效的企业或者是投资标的，需要逐渐的经过改制，把困难消化掉。” 黄卫平相信，“一边理性了，一边效益好了，一结合股市就能活过来了。”

　　宏观失衡

　　对于中国整个国民经济现状，多数学者认为，中国宏观经济好，微观有问题。但黄卫平却有一个恰恰相反的论断，“中国的微观经济活了，宏观失衡。”

　　“在浙江你看到的是一种朝气蓬勃的样子，在江苏你看到的是遍地开花的样子，你到广东会发现它仍然保持那个劲头。现在，包括西部在内的一些地方也开始动了。”黄卫平认为，现在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情况了，这些都表明中国的微观经济已经活了。

　　而宏观经济仍处在失衡状态。按黄卫平的说法，宏观经济所追求的无非就是一个总供给等于总需求，而现在，无论是从对内角度，还是从对外角度讲，总供给、总需求都失衡了。“对外来讲，我们现在有大笔的贸易盈余、大笔的外汇储备在手里，虽这不是坏事，是经济发展必然结果，但表明进出不平衡；而对内，储蓄又严重大于投资，也就是总供给与总需求不均衡。”

　　“从平衡的公式角度讲，对外失衡，必然对内就要失衡。如果储蓄大于投资的话，利率根本就高不了。当利率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货币政策就失灵了，货币政策失灵了就要靠财政政策，而财政赤字不能增加的话，财政政策有可能给经济进一步的发展造成压力。”

　　黄卫平承认自己的宏观失衡观点与现在政策经济学家的观点背道而驰，但他强调，宏观的失衡现在必须提到议事日程来调整了，否则对未来的发展会形成相应的困难。

　　黄卫平建议，调整最重要的问题是改变思路。“因为我们过去的思路都是解放生产力，明晰产权也好，科学管理也好，都是从供给方角度考虑的思路。而需求方政策导向的思路一直没有很成型的东西，要扭转的话，从大思路上就得有一个说法，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经济误区

　　对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第一脚踢得漂亮，黄卫平并不否认，但他也强调，“并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现在必须要做的工作是要考虑到过渡期接近结尾的时候会产生哪些新的压力，5年过渡期完了以后面对的会是所有的‘真东西’。”

　　如今，回忆入世前的种种顾虑,不少媒体都认为此前我们的学者过于“杞人忧天”了。黄卫平认为造成这种“过忧”原因主要有四。

　　其一，在3700多部关于加入世贸组织的著作和数万篇文章中，彼此之间参考借鉴的成分比较大，有一种人云亦云做法，于是造成了千篇一律的观点——“短期弊大于利”，“长期利大于弊”。

　　“第二，很多学者包括我在内，对实际情况的了解还有差距。咱们中国究竟这个行业有多大的生产能力？中国这个产品的能力是怎么回事？都是通过第二手资料听说的。在这个方面可能是有一点误区。” 黄卫平说，“在到浙江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里的专业分工分得那么细，做的东西这么棒。”

　　原因之三在于对文本的理解角度上。黄卫平说，自己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认为加入世贸组织应对就在于企业的竞争力，企业没有竞争力，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完蛋了。其实最后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人家不管你企业的竞争力，管的是政府的行为，规范的也是政府在经贸活动中的政策、法律、法规的这种行为。而且“谁也没有料到中国的经济在这么一个世界经济的环境下有这么好的发展。”

　　事关经济命脉

　　虽然有专家指出第五次全球并购浪潮已接近尾声，但随着中国节奏的加快，虎视眈眈的外资公司必将掀起一轮新的并购高潮。黄卫平对此表示了赞同，“从全球大格局讲，并购是一个浪潮，也是一个方向，而中国已经超过了美国成为世界最具有吸引力的投资市场。”

　　他说，“实施并购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目的，但不管怎样，企业的决策者最终会将分析集中资金的‘三性’——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上。而在目前的世界经济情况下，哪个地方既体现安全性又能够体现出盈利性？中国，非我莫属。”

　　虽然黄卫平也承认，有些外国投资者认为在中国投资的风险还是很高的，但在黄卫平眼中，中国仍然是最值得商家逐鹿的一块投资沃土。特别是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中国将“按照游戏规则融入世界经济”姿态出现在世界面前，而这也将给外资以相应的信心和保障。

　　“如果我们能利用别人的钱，利用别人的头脑，在中国的这块土地上结合，就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来。”在谈到外资并购时，黄卫平认为，只要是“有进有退”、“不失控”和能够“为我所用”，对外资就应该持欢迎的态度。

　　“基础设施建设是发展经济必不可少的一个基础，但是它是否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绝对不应该让外资介入，我觉得也不一定。如果外资愿意投资建设公路的话，我看是可以的。并购关键是看在什么架构下进行的。”

　　“美国曾用全天下的英才、用全天下的资金创造了新经济。中国人今天做不到，未来应该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