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安静

　　他用10年时间奠造了新丝路的辉煌，却被新丝路看成最离经叛道的一个人；他，曾经推动了新丝路的改革，却又一手打造出概念98，势头直逼老东家的霸权。他就是张舰，概念98时尚推广机构的艺术总监。

　　模特大赛的奠基人张舰与国际接轨的现代管理意识是从新丝路起步的。

　　新丝路最早从纺织系统脱胎而来。1988年，张舰、汪桂花等人陆续来到中国服装研究设计中心，中国服装表演艺术团成立了，这就是新丝路模特经纪公司的前身。汪桂花回忆道：“那时候的模特经营管理就是表演型、团队型，基本是带队走，演出都是一个团十几个人一起走。”

　　1989年的政治风波后，服装表演被海外媒体当作衡量中国是否开放的一个标准。纺织系统决定：开展模特活动，以展示中国的开放形象。当年10月，首届中国最佳时装模特表演艺术大赛在广州举行，叶继红夺冠。这也成为新丝路模特大赛的前身。

　　张舰回忆说：“那次大赛的组织方式是比较官方的，组委会以纺织部的名义把红头文件发下去，每个地区分配几个名额。同时，那次大赛也是级别最高的一次比赛，因为当时全国有32个部长在珠江开会，都集体到广州看比赛，包括国防部长都到了。”汪桂花则对那次大赛的艰辛记忆犹新：“第一次做，根本没有经验，也没有模式。请来香港的编导，就按照香港亚视港姐比赛的模式来做。最困难的是到正式演出前，赞助资金还没有到位，只得一再推迟。”

　　1991年，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模特比赛之一的福特超级模特大赛，希望有中国选手参赛，福特公司找到皮尔卡丹中国首席代表宋怀贵女士，宋找到张舰，于是，第二届新丝路模特大赛成了福特超级模特大赛的中国赛区，这一届的冠军就是陈娟红。

　　超级模特大赛后的逃兵

　　1992年，张舰一行5人到美国洛杉矶参加第十三届超级模特大赛。这是张舰第一次与世界模特业接触。

　　比赛前夕，主办方召开新闻发布会，由于张舰一行不会讲英文，组委会没有邀请他们去参加。最终，张舰带着相机以记者身份混了进去。那次发布会惟一让张舰兴奋的是，模特拍照留念时按照国家英文字母的顺序排列，陈娟红正好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那张照片于是成了张舰的珍藏。这次大赛，陈娟红荣获“世界超级模特”，成为国内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际级超级模特。

　　大赛结束后的聚餐上，张舰又感到了莫大耻辱，因为其他人员都被安排到一张大的长条桌上就餐，而他们几个却被远远地安排在角落的小桌子上。组委会的回答仍旧是：“你们不会讲英文，又不能和人家交流。”

　　但这次出国，让张舰第一次对国际模特管理业有了初步认识。他真正看到了福特公司对模特的专业化管理，在那里，模特被细分为时装模特、商用模特、中老年模特、男模特、女模特等等，而且都采取签约制。

　　回国后，张舰做了一件至今都对国内模特业仍有影响深远的事情：引进模特经纪制，把中国服装表演艺术团改成“新丝路模特公司”，把团队制改成代理制，实行模特签约制。这在当时被模特界称为“模特管理从团队制向代理制的转变”。张舰承认，当时对模特公司只是概念上的认识，并没有深入了解。当时陈娟红签署的那份合约，就成了后来新丝路与模特签约的最初范本，从此，新丝路模特大赛开始要求在赛前要与模特签约。凭借此举，新丝路第一次召集了一批优秀模特，奠定了此后几年飞速发展的基础。

　　1993年，亚洲模特大赛在新加坡举行，张舰以中国最高级别模特公司经纪人的身份被邀请做评委。一位来自斯里兰卡的模特经纪人问张舰：“你是模特经纪人吗？”张舰说：“我当然是经纪人，而且是中国最大的模特公司的经纪人。”那位经纪人笑着说：“你不懂英文，怎么做经纪人？”张舰再一次被震惊。

　　1993年，张舰带着第三届新丝路模特大赛的冠军周军参加超级模特大赛。刚到美国，张舰碰到福特公司总裁、国际模特公司的奠基人爱连·福特夫人。老太太问：“Do you speak English?”张舰惭愧地说：“不行。”福特夫人开玩笑地说：“没有学会英文，你就不要做经纪人了。”此后发生的事情更刺激了张舰：周军没有获奖。福特公司的说法是：“不是因为周军实力不行，而是因为她不懂国际语言，成不了一个国际模特。”

　　大赛结束后，同行的人回国了，张舰则留在了美国。他的想法是：“那时候新丝路已经在国内做得最好了，再往下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和《北京人在纽约》里的王起明一样，张舰开始了在美国的打工和上学生活：骑着自行车送外卖、到服装厂里缝衣服，住地下室、刷碗、洗菜、剪草坪、带孩子、到纽约州立大学学习美国文化、到GPP制作公司打工、学习编导、舞台、制作、演出，等等。他还以学习的名义走访了福特、Elite等美国几大模特公司，全面深入了解了模特公司的管理模式。

　　1995年初，张舰回国了，当时新丝路的总经理柴西民写信邀请他重返新丝路。于是，张舰成了新丝路的艺术总监。张舰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让新丝路的办公环境改头换面：“模特公司是个时尚的职业，人不时尚，办公室不时尚，模特不时尚，怎么做？”张舰找到保利大厦里的一家服装公司投资，于是新丝路在保利大厦有了一套漂亮的办公室。张舰同时着手新丝路模特管理的改革，把在美国学到的模特公司管理经验引进来，制定代理费标准，制作模特卡，以全新方式包装、推广模特。此外，他还不失时机地把超级模特大赛改成Elite世界精英大赛。

　　“1995年到1999年是新丝路发展最快的时期。”张舰如此总结道。而陈娟红则认为：“张舰为新丝路打下了90%的根基。”

　　1998年，政企改革，中国服装设计研究中心并到了中国服装集团。张舰意识到：“模特应该是市场化的行业，而服装设计研究中心的人员都是政工出身。我不想介入，只想按市场规律来做。”于是，张舰、陈娟红等人另起炉灶，成立了概念98模特经纪公司，轰动了当时的模特界。

　　打造全新概念98

　　在记者电话狂轰滥炸下出现的张舰，已经比原定的采访时间晚了整整1个小时。他一脸抱歉，头发有些蓬乱。他一再解释说，自己正为8月16日在西藏举行的Elite精英模特大赛忙得不可开交：“这次模特大赛地点选在西藏，是希望把民族风情、西部文化、宗教和现代时尚结合起来。”

　　新丝路模特大赛和世界精英模特大赛是国内目前最有影响力的两大赛事。1998年，张舰离开新丝路之时，世界精英模特大赛仍由新丝路承办，但此次比赛之后，“李小白和Elite公司在沟通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和陈娟红去了趟美国，于是就把世界精英大赛拿到概念98来做了。”

　　张舰最为得意的两件事之一，是把模特大赛从官方行为变成了市场行为：“以前模特比赛都是官方行为，大家都把它看得很神秘。”而现在，精英模特大赛成了第一个没有批文的大赛。“原来的模特大赛需要官方的批文，而概念98主办比赛遇到的问题是：这个批文要找谁？”张舰和律师查阅了许多相关法律。“我们不要批文，我们直接做。”文化部、工商局、税务局等都来找过他们，但他们还是撑过来了。

　　谈起和老东家新丝路的恩怨，张舰直言不讳：“我不赞同把概念98和新丝路当作竞争对手的说法，两家公司发展方向不同，市场范围不同。新丝路的服装节、博览会以及官方的活动比较多一些，而概念98更多的是品牌推广、发布、服务等。”

　　第二件让张舰得意的事，是概念98真正实现了模特经纪与制作的分离。“国际模特行业分工非常明确，服务范围不一样，对人才的要求也就不一样，制作公司做制作、创意，模特公司做模特经纪管理，电视制作公司专门做时尚节目。”现在，概念98时尚推广机构包括概念98模特经纪公司、概念98制作公司等7家独立分公司。

　　张舰强调，这些分公司都是独立的法人制，都是独立核算。“加入WTO之后，大量的国际制作公司会进来，与概念98争夺国际品牌的运作。”张舰要把概念98时尚推广机构打造成按照国际惯例来运作的专业化公司，为国际品牌提供国际一流的专业化服务。

　　概念98刚成立的时候，张舰是总经理，而现在则是艺术总监。“管理不是我的长项。两年前，概念98就试图引进职业经理人。”在二任职业经理人先后离去之后，一年前，高虹，一位英国MBA毕业的加拿大籍中国人上任概念98的总经理。董事长陈娟红欣慰地说，概念98成为国内模特业第一家引入职业经理人的公司：“现在我负责对外的一些事务，代表公司的形象，高虹负责公司内部管理，张舰全身心投入公司的艺术制作。三人分工明确，公司管理日益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