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注：本文原刊登在《21世纪经济报道》2002年1月文章。

　　□本报记者邱冉北京报道

　　2001年尘埃落定，各保险公司的经营业绩大致浮出水面。在最能体现财务水平的保金运作上，市场略感失望：行业投资收益率大幅下挫，由3.59%跌至2.37%。

　　从附表(排行榜数据据有关权威部门透露)可以看出，去年1到9月份，泰康人寿以6.36%的平均收益率居同行之首，在大市低迷的前提下，寿险老大中国人寿稍有增长，当属难能可贵，而英资背景的信诚人寿，其投资收益虽然亦有上升，但仍难免与三井海上等辈一道名落孙山。

　　据称，信诚本身并不完全认同这一排名，且已聘请毕马威为其出具审计报告，其中即包括2001年寿险资金运用的收益状况。显然，这项指标是每个持有信诚人寿“运筹”智选投资连结保险保单的客户最关心的。同样，各家公司对外公布的资金收益率水平，将直接影响到今年投资连结、分红及万能保险的销售，保金管理能力的比拼，将演化为继保费规模鏖战之后的又一次短兵相接。

　　几家欢乐几家愁身为泰康人寿执行副总裁兼CFO的任道德，每天到办公室的头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股市行情。1月14日，深沪股市同遭重创，上证指数击

　　破1500点，深成指数击破3000点，探出两年来之新低。与此同时，基金净值亦大幅受挫，48只基金中有42只市值跌破面值。任凝视大盘，心有余悸。

　　“泰康人寿重仓持有的6亿元证券投资基金已于去年7月前抛出八成，资金收益率高达15%。现在的可运用资金50%以上投资于债券，30%左右投资于5年期大额协议存款，完成分红保险2.5%的保底收益游刃有余。”也许，任道德应该为泰康在投连产品上棋缓一着感到庆幸。

　　相形之下，信诚要低调得多。在目前为数不多的几种投资渠道中，大额协议存款以3.7%～5.5%的收益率成为市场亮点，但目前这还是外资公司的一块“禁区”。“我们曾多次向保监会有关部门呼吁国民待遇。”信诚人寿管理系统总监张简志汉有些无奈。不过他仍然表示，“今年公司的投资策略仍将侧重于证券投资基金和债券，因为信诚相信，一个健康的证券市场，证券投资基金长期的收益率一定会高于银行存款及债券。”然而，现实证明信诚的观点未必适合中国——1月8日，信诚人寿公布了基金投资账户累计收益率：-0.87%！

　　与泰康、信诚几十亿元的资金运用余额相比，手持140个亿的中国人寿堪称“大鳄”。中国人寿投资分析部总监陈甦反复强调，他们与其他公司没有可比性。据中国国债登记结算公司2001年12月公布的统计报表，中国人寿在货币市场债券结算量方面高居第九位，双边结算量408亿元，但其重仓持有的债券却表现得差强人意：2001年前3个季度，债券收益率为3.69%，低于证券投资基金(19.26%)和大额协议存款(4.6%)。

　　“笼中虎”年内出栅资料显示，1996年银行降息前，我国寿险保单的预定利率一般为9%，低于银行存款利率，有一定的利差益。此后，银行利率连续七次下调，寿险保单预定利率也随之节节后退，降至8.8%、7.2%、6.4%、5%和2.5%不等，但对已经销售的有效保单，仍需按发售时的预定利率承担保险责任，这直接导致了保险公司因资金运用回报率达不到保单预定利率而发生的巨额利差损，严重制约着我国保险业的发展。截至2000年末，业务量占国内寿险市场96%的中国人寿、平安和太平洋利差损达数百亿元。

　　专家形容，目前的保险资金是“笼中虎”，想咆哮山林却身陷囹圄。尽管近年来投资渠道有所拓宽，但在2001年，寿险公司资产中银行存款和政府债券仍高达78.68%。可以想见，这只“笼中虎”并没有找到理想的突破口。

　　而最近的一件事更令业界大感沮丧：中国人寿的另类突破方式遭到了当头一棒。

　　近年来，房地产开发15%～25%的资金回报率令保险公司觊觎已久。2001年10月12日，中国人寿向财政部提出《关于中国人寿保险公司对北京世界金融中心投入后续建设资金的请示》。北京世界金融中心是原中保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中国人保信托投资公司1995年投资建设的大型高档写字楼项目，1998年，中保集团撤销，人保信托与四大商业银行所属的信托投资公司联合组建银河证券，该项目于当年划归中国人寿管理。日前，经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评估，完成该项目尚需4.68亿元的投入，建议使用寿险资金填补这一缺口。不久，国务院对这一请示作出批复：不同意动用寿险资金，应使用银行贷款。

　　“一盆冷水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消息传出，业内人士大失所望，但寿险资金的运用，再次引起了国务院领导的高度重视。

　　2001年11月13日，根据国务院关于“寿险资金运用的改革，应尽早提出规范性方案报批”的

　　指示，保监会起草了“保险资金运用规范性方案”

　　的征求意见稿，同时向国家计委、人民银行、证监会等有关部门征求意见。该方案被专家称为历年来改革方案中较为“激进”的，其主要内容有二。

　　其一，对现有资金投资渠道的范围和比例进行调整。鉴于目前国债交易品种少、流通量低、期限短、与20～30年的长期寿险资金匹配困难的情况，方案建议财政部发行15～30年期的债券；放宽保险资金投资中央债券的限制，允许保险资金投资于保监会认可的、信用机构评级达到AA级以上的中央企业债券；将证券投资基金的比例由占总资产的15%调整为25%。

　　其二，稳妥地增加保险资金新的投资渠道。

　　允许保险资金在保险公司总资产的15%以内进入股市一、二级市场；保险公司可以在一级市场以战略投资者身份参与国有股减持和新股发行，在二级市场投资于低市盈率、效益优良的绩优股和国企蓝筹股；保险资金进入股票市场的比例控制在各保险公司总资产的5%以内。允许保险资金按照总资产的10%参与产业投资基金；允许保险公司按不超过总资产的20%开展房地产抵押贷款业务；对其他投资或重大投资项目仍采取报国务院个案审批办法。

　　模拟演习事实上，面对保金投资的严峻形势，保险公司并非只知道眼巴巴地等待政策松绑。

　　在保险资金运用的组织架构上，发达国家的保险公司有内设投资部门、委托外部投资机构管理以及设立投资子公司管理三种模式。银河证券一位资深投行人士指出，内设投资部门模式缺乏专业性及竞争性，盈利能力严重不足；委托外部投资机构模式会丧失对保险资金运作的管理和控制权，保险公司将承担投资市场风险和投资公司本身的双重风险；而设立子公司模式则可以较好地弥补上述模式的缺憾，这种模式是在一个保险集团或控股公司之下设立产险子公司、寿险子公司和投资子公司，由投资子公司对保险资金进行专门运作。进入2001年全球财富500强的34家股份制保险公司中，80%以上是采用设立投资子公司的模式进行资产管理。

　　毋庸置疑，急待“出笼”的保险公司不会对国际同行的先进模式坐视不理，市场这只“无形之手”，早已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保险公司的资金运用部门。

　　2001年伊始，证券市场监管年拉开序幕，到下半年，股市步入漫漫“熊”途，券商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一拨一拨的金融、投行人士纷纷改弦易

　　辙，投入保险公司的怀抱。目前，泰康人寿已形成以投资管理委员会为核心的投资决策机构，建立了研究、分析、交易、清算和监督等相互独立的风险管理监控系统。有分析认为，这其实是第三种模式——投资子公司的模拟演习。“随着承保利润的逐年下降，资金运用收益将成为保险公司的重要利润来源，真正的竞争才刚刚开始。”任道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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