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长沙4月1日电(记者文杰)踩着一根横置水面的粗钢管,歪歪扭扭走上十几步,跨上一条晃晃悠悠小木船,
就来到了渔民曹冬生的“家”里。
曹冬生,一位58岁的老渔民。3月30日,记者登船造访时,他刚从远处湖面劳作归来,满身泥巴,头发稀疏,一
脸风霜。“我开始打鱼时还不满10岁,打鱼都打了快半个世纪。”老曹回忆起自己的“渔龄”,感慨唏嘘:“最早时上半年
种田,下半年打鱼;后来,不种
田了,开始做职业渔民了。”
和洞庭湖所有的渔民一样,曹冬生把“家”安在湖中,他真正的“家”在几十里外的岳阳县钱粮湖镇银杯村,三个儿
子和一个女儿早就另成新家了,孙子也都十五六岁,现在只剩老伴在家里。老曹好多年都没种地了,常年生活在船上,逢年过
节才回去一次。
“以前都是用丝网、撒网、地钩、卡子等捕捞工具打鱼,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时候,用老祖宗留下的土办法一天还能
打200斤鱼,最多时候能打400多斤。”老曹悠然地抽着便宜的卷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用‘阵子’捕鱼,用电
网打鱼,湖里已经没有多少鱼可以打了,国家的资源就这样给毁了。”
曹冬生“家”的周围大约3000亩的水面是他去年开始承包的。承包合同规定,每年要上缴6万元承包费。为了交
承包费,曹冬生去年冬天等到水位降低以后,把湖水全部排干,把大大小小的鱼全部捕捞上来。他说,“干湖”要需要人工、
电费等大量开支,捕捞的鱼卖20万元以上才有赚头,否则就赔本。去年一湖鱼卖了10多万元,没有赚到钱,现在渔业资源
太少,捕捞越来越难。
把湖水排干,把鱼全部打捞上来,这叫做“干湖”,恰似古人所说的“涸泽而鱼”,对鱼类资源来说是一种“断子绝
孙”的毁灭。与“干湖”一样具有破坏性的捕捞方式在洞庭湖里还有很多,比如电打鱼、迷魂阵、高矮迷阵等“阵子”。老曹
指了指船窗外湖面密密麻麻的竹竿,说:“那就是我插的迷魂阵。”
老曹说,“阵子”上世纪90年代从江苏传来后在洞庭湖普遍兴起,小鱼就象小孩子一样喜欢到处乱跑,一旦误入“
阵子”就再也出不来了,手指大的小鱼全被网住。电网和电船更厉害,被电打死的鱼并不是很多,但更多鱼的繁殖能力被破坏
,在钱粮湖镇附近就有10多户渔民搞电网,据说执法部门收600元-1000元就允许他们电打一年。
听说今年4月1日洞庭湖全湖休渔,曹冬生连连叫好。他认真地向记者分析:一、把电网禁死,抓住了要依法处理;
二、高、矮密阵要禁死,坚决不能搞;三、不准“干湖”,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条件都不能“干湖”捕鱼。老曹说,他实在看
不过去,去年给电视台打了几次电话,反映高矮阵子、电网、电船等问题,但没有解决问题。
记者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迷魂阵’和‘干湖’捕鱼呢?”
曹冬生有点尴尬。说:“一个渔民,看着小鱼被打捞上来,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原先没搞过‘密阵’,只搞‘稀阵’
,后来实在不行了,人家搞‘密阵’的一天打几千斤鱼,‘稀阵’只能打几十斤,实在不行,从去年开始搞‘密阵’。”
曹冬生最早打鱼的时候,方圆上万亩的水面只有他一个人,现在竟有10户以上的渔民捕捞。鱼是越捕越少,这几年
甚至连鱼苗都捕完了。“鱼虽说是要捕捞,捕捞才能发展,但过度捕捞就会破坏,我们心里着急啊!”老曹说:“我们渔民90
%以上的都愿意休渔,然而渔民必须生存,当地政府部门不能再把湖面承包给私人;渔政部门必须加强管理,不能总是靠渔民
养活。”
采访结束前,记者再次扫了一眼曹冬生的“家”:凳子上摆着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地上放着雨鞋、绳索、钳
子等用具,以及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船舱里一张大大的木床......
艰辛、酸涩、矛盾、困惑,这是记者对曹冬生采访中伴随始终的一种感觉。记者离船上岸的时候,老曹还吼了最后一
句话:“你回去一定要向上面反映这个情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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