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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会对芬兰、日本、意大利、西班牙……的影响不仅是经济的腾飞,国民的思想也因此而改变,这是奥运会留下的最宝贵遗产
文 | 本刊特约记者 李关云
“我遥想中国街市灿烂生辉的屋顶,遥想那绿接天际的草原。”
两年来,在和同事穿越十几个奥运主办城市的过程中,我经常想起日本作家、马拉松爱好者村上春树在小说《去往中国的小船》中写的这句话。
自从2001年7月13日申奥成功之后,中国政商两界就开始为2008奥运会付出巨大努力。毫无疑问,中国政府希望借助奥运会让全世界重新认识这一个崛起中的东方大国,而中国的企业家们,也希望把奥运会当作他们走向全球的跳板。
但相关经验的缺失,也使他们茫然和紧张。而历届奥运会举办城市的经验和教训,或许能够给中国政府的决策提供参考与借鉴;以往奥运赞助商的营销经验,也能给刚开始尝试体育营销的中国企业指明方向。比如怎样避免1976年的“蒙特利尔陷阱”,后者30年后才把债务还清。比如1996年亚特兰大,可口可乐如何在故乡将百年奥运变成了自己的营销圣殿。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怀着这样的目的,记者踏上了追寻历届奥运历史记忆的旅程。
巴塞罗那:奥运只是开始
“你可以想像一个具有上千年历史的城市,本身每一处都需要改造,”巴塞罗那市政厅运动议员Pere Alcober i Solanas对我说,“我们必须感谢奥运会。”
Pere Alcober时任1992年第25届奥运会开幕式庆典负责人,“1986年巴塞罗那获得奥运会的举办权时,我当时正在餐厅,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用餐,奔向外面开始庆祝游行,这样的兴奋心情一直持续到1992年。点燃奥运火炬的那一刻(巴塞罗那残奥获奖射箭选手雷波洛远距离射燃圣火),一切都非常简单,但是非常感动,让人情难自抑。”
他的经验是,“奥运效应”短期内是很难看到收益的,奥运会或许是城市从物理上来改变自己最伟大的机会。“我去过北京两次,而且已经看到了这种改变。”
巴塞罗那奥运会总共投资超过90亿美元,其中体育设施仅占9.1%,大部分钱都投入了城市改造。在筹备奥运的6年里,巴塞罗那共对2772座建筑翻新,修建了450个市政公园,这些后来都成化为高附加值的旅游竞争力资源。巴塞罗那也完成了产业更新,旅游(占城市GDP大约15%)、电子、通讯、港口等成为支柱产业。
“对于我们的城市发展旅程来说,奥运会从没有被看作是一个最终的目的地。那只是个开始。1992年之后,我们推出一整套政策来提升城市的形象和设施。”巴塞罗那副市长、负责城市经济促进工作的Jordi William Carnes说。巴塞罗那奥林匹克博物馆2007年才开馆。
沿着巴塞罗那繁华的戴格诺尔大街向前走,在新商业区的西班牙储蓄银行大楼,最高两层(22-23楼)是前国际奥委会主席、现为该银行名誉主席萨马兰奇的办公室,萨翁平时就在这里工作,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体育界和商界名流。
东京:经济起飞的转折点
在日本采访的时候,东京2016年奥申委主席河野一郎的一句话令记者记忆犹新——“1964年东京奥运会,让日本睁开双眼看世界。”
东京到大阪新干线的开通,被日本奥委会总裁竹田恒和看作是一个标志性事件。“战后20年,东京的变化天翻地覆。对于年轻人来说,奥运使他们对于未来有了更大的梦想。”当时还是高中生的竹田在现场观看了奥运会,他后来代表日本马术队参加了两届奥运会。
他说,“日本经济在奥运会之后增长了很多,这从电视机的普及就能明显地看出来。奥运会对日本的影响不仅局限于经济,在心理上给了极大的激励,日本人的思想也因此而改变。这是奥运会给日本人民留下的最宝贵遗产。”
东京奥运会开启了日本二战后最大的经济增长期。从1965年到1970年,日本经济持续增长57个月,这一时期被称为“伊扎那岐景气”(Izanagi Boom)。这也是目前中国媒体最喜欢引用的一段历史。但是我们应该清楚地意识到,今日的中国经济,与当年的日本有很大的差异,历史并不一定会重演。
在东京银座,汇聚了众多日本知名公司的总部。银座站旁边,一群行人在日产汽车的展示厅前停下了脚步。对面,是精工表(承担东京奥运会官方计时工作)的“和光楼”。再往前走100米,是1964年破土动工的索尼大厦。同年,索尼成功研制了栅控彩色显像管——东京奥运会的电视转播大约20%使用了彩色信号,直接刺激了彩色电视机的销量。之后10年,日本电视机产量达到世界第一。
东京奥运会也是日本企业开始国际化的起点。1960年,日产在美国建立分公司。1962年,松下幸之助上了《时代》封面。1963年6月,盛田昭夫举家迁到了美国,他在美国与日本之间的频繁往返打开了索尼的国际视野……今天联想也已经把总部迁到了美国,杨元庆目前的状态,或许就与当年的盛田昭夫有几分相似。
但愿2008年北京奥运会,也能让全世界擦亮眼睛看中国。
罗马:历史遗产与奥运交辉
这个与北京一样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城市,在1960年承办了奥运会。古罗马时代的建筑遗迹,如何与现代的奥林匹克精神结合,从而建立起了一个与世界融合的崭新的城市形象,如今正是北京面临的同样问题。
从共和国广场地铁口出来,古朴的圣玛利亚天使教堂扑面而来。在《罗马假日》中,奥黛丽·赫本就坐在广场的阶梯上吃冰淇淋……1960年,罗马别出心裁地将历史遗址作为奥运场馆,在斗兽场举办摔跤比赛,在皇帝浴场举办体操比赛。马拉松的起点设在罗马主神殿的阶梯之下,终点是君士坦丁凯旋门,穿越了千年历史。
“1960年奥运会展示了罗马的历史文化风貌。”意大利奥委会主席乔万尼·贝特鲁奇是我们能找到的惟一参与过1960年罗马奥运会的人。“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呢,我去看了自行车和水球比赛……那真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我觉得那是最后一次‘人文奥运’,后来的奥运会更加注重外在的东西。”
让人惊奇的是,广场周边一大片罗马古建筑群,居然都属于一家酒店所有。它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让古迹再现辉煌,私人资本的力量功不可没。Boscolo Exedra酒店的经理得意地说:“很多年以前,罗马教皇就把小麦储存在这里。”
1960年奥运会之后,罗马更重视把城市发展与历史建筑保护紧密联系在一起。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的郭璇,曾经在罗马的国际文化遗产保护与修复研究中心做访问学者,她说,中国在古建筑保护方面曾经出现过一些误区,强调单幢建筑的价值,但却并不重视历史片区的保护。同样历史悠久的北京,很多文化遗迹已成尘埃。
伦敦:城市复兴与绿色奥运
站在伦敦西北部新的温布利体育场之外,已很难从它那气势恢宏的彩虹形天拱上,找出与1948年伦敦奥运会举办时那个老温布利的任何联系了。
当年,伦敦主办了二战后的第一届奥运会,也将在2012年举办北京之后的下一届奥运会。在伦敦采访期间,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伦敦为2012年所做的准备。与北京相比,伦敦赋予了奥运会更加直接的使命——复兴伦敦东区。
“借由奥运会,伦敦东区的重建过程将缩短20年。”伦敦市市长肯·利文斯通的私人经济顾问罗思义说。“我们决定举办奥运会是考虑到它给伦敦带来的经济与社会效益,如果不是从这一点出发的话,伦敦当初根本就不会申办。”罗思义透露,他与伦敦市长利文斯通一样,对体育运动本身并没有浓厚兴趣。
反观北京,位于北五环的奥林匹克公园,原来是洼里乡,居住的3000多户人家并不富裕。以“鸟巢”和“水立方”为首的奥运场馆,虽然也已带动了周边商户、房地产的发展,但如果有更完善的规划,或许也能带来一个地区的复兴。
在伦敦的另外一个深切感受是,伦敦把“绿色奥运”确实落到了实处——我们看到了一场上千人的集体裸奔。奥委会2006年就发布了《伦敦2012年奥运会可持续性发展政策》,从对气候变化、废弃物品、生物多样性、生活健康、社区和谐五大方面入手,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发展公共交通。利文斯通倡导使用公共交通工具,更以身作则每天乘坐地铁上班。他告诉记者,从2000年到现在,伦敦骑自行车的人增长了72%。
伦敦的未来能成为北京的现在吗?
互为参照,罗思义说,“在北京奥运会闭幕式的最后,也有留给我们8分钟的表演时间,伦敦会给大家一个期待。伦敦也打算在上海2010年世博会期间推广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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