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远藤信博比4年前显得更加自信,尽管3个月前公布的2013财年数据并不是太乐观,但面向政府和企业的业务表现出色,当下的NEC与他接手之前相比已脱胎换骨。
3万亿日元的营业收入已经徘徊了好几年,NEC最好水平曾经超过5万亿日元。不像上任之初,远藤少了股激情豪迈,他曾经夸下海口称在2012财年实现4万亿日元的营业收入。
当为期3年的中期计划在2013年年初未能实现时,作为总裁远藤信博改变了具体的营业目标,对于NEC这家已经连续亏损好几年的日本电气企业,重要的不是营业收入的增加,而是营业收入的构成以及品质,所以他确定了到2015年NEC的营业利润率要达到5%,要知道这一数值好长时间都徘徊在2%左右。
7月4日,远藤站在北京中国大饭店的演讲台上,认真地介绍了NEC正在为人们更加丰富的生活提供的各种解决方案——在瑞士为防止地下水网管道破裂而防患于未然;在日本对空气核辐射进行可视化监控;在印度尼西亚构建灾害预防平台;在新加坡通过传感器为政府部门提供安全保障。
远藤寄希望于这些业务能够在当前3万亿日元营业收入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身着深色西服,但表情极富感性的远藤,手持着“无创”血糖检测仪,犹如苹果公司原CEO乔布斯手中的iPhone,热情地给在场的人讲解:不需要针刺取血,仅通过红外线传感,就可及时检测皮下糖类指数。远藤承诺这款尚未上市的产品将在中国首发,在中国市场上,安防和健康医疗将是NEC的重点。
在去年制定的中期经营计划中,NEC明确了“侧重社会解决方案领域的业务发展”,远藤把其解读为这是全球人口和能源需求膨胀所引发社会问题的必然结果,NEC转型“顺应了人类社会的变化”。
这让远藤自己都不敢相信,4年前或者更远的时间内,半导体、电脑、手机等纯粹IT硬件产品还是NEC业务的绝对核心,但这些业务与日本其他电子企业的同类业务一样,比如索尼、松下、日立等,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都陷入持续性的亏损。
在远藤之前或者在其任期内,NEC把PC业务让渡给了中国联想,把半导体业务剥离,与日立、三菱电机、瑞萨电子合并,在与联想谈判破裂后最终退出手机业务,甚至为粉饰2013财年的数据,就连宽带接入业务也挂牌出售了。
事实上,远藤从情感上对NEC某些业务还有点割舍不得,比如手机业务曾经是公司的骄傲,依靠与日本电信运营商多科摩稳固的婚姻关系,很长时间内都占据着日本市场的NO.1,但手机不能代表NEC的未来。
远藤认为,NEC越来越不擅长做B2C的业务,比如手机和PC,公司的蓝海应该放在B2B业务上——NEC可以为社会建设、企业发展提供ICT技术支撑服务,“从海底到宇宙,将经营向利用ICT提高社会基础设施高度化集中”。
NEC的转变与20年前的IBM极其类似,远藤可没有郭士纳的“莲花指”,但他确认这是NEC唯一正确的方向。他没有回避NEC与IBM的差距,他回应记者说,从天上的人造卫星到海底三四千公里的电缆都可以保障它们安全运行的NEC,在新的征程中不会有问题。
在采访远藤之前的两个礼拜,NEC中国区总裁日下清文先生与记者先见了面,他特别强调了NEC的技术优势:3年前日本大地震发生的区域有16条日本新干线正在运营,在地震波传来之前,NEC提供的相应系统感知到了地震波,及时发出信号,使所有列车在地震波来临之前都紧急停车了。
“一辆高铁里面的实际乘车人数大概在三四千人,每一辆车都是以300公里以上的时速在运行。由于NEC的系统控制,在地震波到来之前全部停车,使乘坐新干线的所有客人都免于受伤。”日下惊恐的表情下隐藏着自豪。
不止这些,在公民身份识别及出入境管理领域,NEC的人脸识别软件NeoFace已被导入到包括我国香港和澳门地区以及新加坡、南非等多个国家,帮助迅速通关。在机场、车站、体育场等重要设施和场所,NEC通过对监控摄像头采集的信息进行正确把握,分析人群动态,早期发现异常,以维持重要设施正常、安全的运转。
NEC还把安防业务作为重点,在刚刚举办的2014年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举办的人脸认证技术基准测试中,NEC人脸识别技术在检索精度和检索速度两个测试单元均获得第一名。
此外,NEC在阿根廷的街道中构建城市监控系统,防止了意外和事故的发生;为新加坡地铁站提供视频监控和预警系统,并参与策划了新加坡内务省和经济开发厅举办的公共安全验证实验。
远藤赋予NEC新的社会责任,并为公司设计了新的品牌形象:Orchestrating a brighter world,即齐心协力打造一个美好世界。
“左侧那个斜着的东西是指挥棒,我们希望和大家一起挥舞指挥棒,打造一个美好的社会。这个指挥棒的角度也是有含义的,这个是地球地轴的角度,希望和大家共同为世界、为地球打造优质的解决方案。”远藤的口气有点大,但充满诗意。
远藤的底气来自4年前,他把NEC转型起步的按钮放在了“云端”,当时“云计算”是炙手可热的词汇,远藤摘取了“计算机”和“通信”两个词的英文首字母,提出了“C&C云计算”的概念,NEC在计算机和通信领域拥有传统优势。
“云计算业务范围非常广阔,包括云上的服务和运用,以及云中IT平台,主要是指无线的网络,以及与云相连接的设备和传感器等,这些都包括在一起统称为云计算的业务。”远藤在不同场合都善于解读有关他的“C&C云计算”的内涵。
远藤很自豪早几年就看到了“云计算发展的可能性”,今天NEC的云计算和大数据技术在日本核电领域已经得到了初步应用。
实际上,远藤是把物联网与云计算巧妙地联系了起来,“通过传感器即时搜集的信息,并且对这些信息分析进行预知、预测,这也是一种新的服务”。在具体的应用领域,他圈定了公共安全、节能环保、医疗卫生和企业高效化等。
当大数据风起云涌时,远藤同样表现出极大兴趣,他认为这是其云计算战略的延续,“大数据的关键点在于收集、分析、返回数据,其中NEC的强项在于利用传感器收集数据,在分析数据的能力上NEC擅长在短时间内发现数据之间的相关关系”。
“汽车雨刷表面上可以看到的信息就是它的开关状态,以及运作时候的速度,但是当我们对这些数据进行大量采集的时候,就能够看到隐含在其中的新信息,就是降雨的状况和气象的变化。”远藤有关大数据的这个例子在不同场合进行着相同的解说。
NEC所宣称的以ICT技术为核心、对社会基础设施提供支撑服务的业务模式,将在交通、医疗、农业和城市建设上有大量应用。但远藤对ICT技术的支撑作用有着自己的理解,他举例说,在农业领域种植高甜度水果,导入IT服务后仅仅图个方便,那么这样的服务是无法作为业务成立的,让客户认可变得更甜的水果的价值,并了解这其中“ICT技术的贡献有几成”。
至此,远藤的理论体系基本形成:NEC将变身为创造社会价值的企业——用ICT技术支持世界各国社会基础设施的高度信息化,解决社会课题作为NEC的成长机会,建立新型商务模式。
NEC为社会问题的解决储备了三种技术能力: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和以分析技术为基础的传感器和人机识别技术等,业务范围将覆盖海底、港口、航空、机场、工厂、铁路、银行、政府、商店、能源等各种与社会基础设施相关的领域。
远藤认为,通过遍布从海底到宇宙的传感器、视频监控摄像头、智能元件进行数据搜集,再通过系统不变性分析、异构混合机械学习、脸部图像解析、行为分析和文本含义分析等IT技术进行大数据分析,来预测未来制造、交通、能源、气象、农业、财政、安防、防灾、物流等领域的社会问题。
对这些专业词汇的解释,远藤似乎特别感兴趣,这与日本企业负责人大都出身工程师有很大关系。
他介绍说,系统不变性分析是NEC首创的独家技术,由设备系统的感知,采集到海量的信息,再通过数据的相关性为目标建模,然后对实时数据和建模数据进行比较,观察是否有“不寻常”的状况,藉此在早期就发现异常情况。
NEC向核电站提供的大数据解决方案就包含了这项技术,核电站有3500-4000个传感器,1秒钟可以采集100多条数据。“如果我们对于单体传感器进行追踪处理,只能在发生什么巨大变化的30分钟之前捕捉到变化征兆。但是当我们对大量传感器整体的关联性进行分析和处理时,就能够把这个时间提前到6-7个小时。”远藤说。
异构混合机械学习,也是NEC的独家技术,从海量数据中,自动发现类型和规则。它可以对于文本、传感器等不同类别信息的关联性进行分析,从而进行预测。比如,零售店铺的销售量会受到星期、天气、气温以及商品流行趋势等不同因素的影响,NEC通过归纳性处理、机械式学习,可以实现以往无法做到的销售倾向预测。该技术可以对一周之后的能源需求状况进行预测。
很显然,远藤和他的同事所构建的新的技术体系,已经把几年前还在卖PC、手机和芯片的NEC塑造成完全不同的公司了,事实上远藤和NEC已从出售PC、手机的情感纠结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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