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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传媒董事长龚曙光:强国要能输出价值观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2月15日 15:29  新浪财经微博

龚曙光:强国要能输出价值观
1.龚曙光:作商人本是“种豆得瓜” 2.龚曙光:学经验不如创造新模式
3.龚曙光:上市是把“双刃剑” 4.龚曙光:数字阅读仍然是浅阅读
5.龚曙光:数字出版“胜券在握” 6.龚曙光:强国要能输出价值观

  2011年三季度,中国经济增长总体延续了 二季度轻踏“减速板”的态势,投资、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不同程度放缓。内忧外患仍然是悬挂在中国企业身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中国企业将如何面对复杂多 变的国际国内经济环境?如何寻找到自己应对变化的生存之道?如何在中国经济增长长周期中寻找到转型的商机?

  2011年底,新浪财经“寻找新生机”报道组将兵分八路,深入中国经济增长的核心城市,探访当地最具代表性的企业,专访行业领军人物,为您带来中国最活跃、最有变革力群体的转型故事。

  本期人物:龚曙光 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人物介绍:十年前他创办了《潇湘晨报》,三年前他带领中南传媒改制上市,而今天,《潇湘晨报》已经成为了湖南最畅销的报纸,中南传媒已成为2011年中国企业500强唯一进榜的文化出版企业。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不断突破、不断融合,突破的是自己,融合的是文化和商业。他是龚曙光,2011中国经济年度人物,我国文化产业的领军人物。

  田嘉 发自北京

  做个纯粹的文人曾是他的理想,可最终他走了条完全不同的道路,用他的话说,是“种豆得瓜”。言语中他仍然留着文人的痕迹,崇尚读书和思考,不一味地热衷资本扩张,似乎更看重文化对人的影响。可他说,确实被资本的魅力所吸引,希望自己做个纯粹的商人。

  这就是我采访的第一位图书出版界的企业家,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龚曙光。正如龚曙光所说,他从事的图书业多年以来都不怎么好做,“从我进入图书行当的时候,这个已经是一片血海了,从未看见一点蓝色的海水。”真正能将图书出版和经营做好的人为数甚少。不说偌大的出版企业,就说图书经营的书店,做得好的都难得一见。

  六七年前,一位友人很兴奋地说他要拥有自己的书店了,仅花了不到两个月时间,他便成为一家书店的老板,且还是当地一个名为“创新”的连锁书店集团的分支。

  这位友人所学专业是中国文学,他很想过这种每天在自己的书店里喝杯清茶、与不同书客闲谈的生活。一开始也很是悠哉,与书客聊得投机便以书相赠,店里也总是人来人往,看着生意不错。但经营不过半年,他的书店就随着上头的创新集团破产而关门。关门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慷慨赠书,而是创新集团迅速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且扩张的领域远远超出图书经营,既要种植杨桃香蕉来分农业一杯羹,又要开美食城沾餐饮业一点光。

  记得当时所有的创新书店都挂着“书籍改变人生”的横幅,那个执掌创新集团的企业家恐怕也曾想大干一番事业。但急于求成不脚踏实地,一心想更快地更多占据市场,只能“来得快,去得更快”。

  而龚曙光认为,文化产业类的产品生产要慢工出细活。因为文化产品的生产往往不能立竿见影,不能只为快速圈钱而出次品,更不能出伪劣产品,“从事文化产业会是一个对于社会责任感,对于一个企业家良心更直接的考验。”这也是他从《潇湘晨报》创刊,湖南出版转企改制,到中南传媒上市并进入中国企业500强,再到他个人被评为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的十年中脚踏实地的切身感受。说得简单,却很实在。

  企业家在谈经营目标时,对资本的说法总是很矛盾,经济人必然以资本唯重,但直白说追求资本又显得过于世俗,因此很多企业家干脆不讲自己对资本的热爱,只言为股东利益保驾护航。龚曙光不太一样,他毫不避讳地说,自己喜欢纯粹的商人状态,作商人就要遵循商业的原则。

  不知中国企业家是否都不乐于将成功归结于自身努力,哪怕事实如此,也总会以时代、环境来作为原因,这一点或许与中国人的谦逊有关?做好图书出版很难,可龚曙光回顾自己从文人向商人的成功转型,只说“这或许是时代使然”,只说“我也就是一个时代的产儿”。

  不过,在同样的大环境中,成功者总不是多数。

  龚曙光看待企业上市,最先考虑的不是市值增加,而是得到良好的信誉和平等交易的机会,他说,“我现在跟人家去谈,不管是和世界上哪家企业谈,不再需要拿一大叠资料反复告诉他们,中南传媒是家什么企业。”由此可见,唯有看得长远,才能走得更远。

  虽然龚曙光想做个纯粹的商人,但他的成功脱不开文人的“书生报国”情怀。做好企业不是唯一的目标,他说“我们说书生报国,我们怎么报?作为一个文化企业就应该想办法让中国的价值观通过你的产品、你的平台、你的渠道,输出到那些我们想要输出的地方去。”

  追求资本,也追求责任。输出产品,也输出价值观。一个“纯粹”商人的报国之志,便是如此。

  以下是新浪财经对话龚曙光实录:

  主持人田嘉:各位好,欢迎收看新浪财经系列专访《寻找新生机》,我是田嘉。十年前他创办了《潇湘晨报》,三年前他带领中南传媒改制上市,而今天,《潇湘晨报》已经成为了湖南最畅销的报纸,中南传媒成为2011年中国企业500强唯一进榜的文化出版企业。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不断突破、不断融合,突破的是自己,融合的是文化和商业。他是龚曙光,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我国文化产业的领军人物,今天他将和我们一同分享这些年来他如何寻找新生机。

  龚总您好!首先非常谢谢您来到我们节目,也祝贺您昨天获得了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奖。

  龚曙光:谢谢。

  做商人本是“种豆得瓜

  主持人田嘉:从《潇湘晨报》的创刊到中南传媒的上市,经过了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中,您好像一直在两个重要的角色之间游走,一个是“文人”,一个是“商人”,在这十年经营中,您觉得对于您个人来说,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龚曙光:其实作为一个文人,是我的梦想,也是青少年时代我所学的专业方向。今天能够作为一个经济人,或者作为一名企业管理者,能够获得“中国年度经济人物”,似乎有点南辕北辙,似乎有点种豆得瓜。但回头看一看,自己还是很乐意走这样一条路。而到今天,这样一个从文化人到经济人的转变,也应该是我们这个时代许多文化人的一种选择。因此,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我倒是非常感谢湖南出版界的前辈们,是他们把几十年创造积累的家业交给了我,用信任托付给我,当然也把他们艰苦创业的精神传承给了我。当我捧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不自觉地一步一步,从一个很纯粹的文化人,必须要往一个经济人这条路上走。同时,还给予极大推动力的,是我身后这一两万员工。因为他们既要伴随着我去承受改革的阵痛,还要伴随着我去冒着很大的风险去做新技术、新媒体的投入。所以他们一方面要忍耐,一方面又必须有勇气。就是这样一群人推动着我,完成一个从文化人走向经济人的转型过程。

  当然,细想一下,这也许是时代使然。因为时代需要,同时也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就是不少的文化人慢慢地变成经济人,也有很多的经济人慢慢走到了文化人行列。这样一种经济和文化的交融,以及这些从业者的身份变迁或重合,也许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文化大发展的必然结果。在这些人身份变迁和重合过程中,很多文化企业做大了,也有很多文化人有幸成长为具备一定文化素养的经济人。我认为,今天我们经历的过程应该是时代的必然。因此,我也就是一个时代的产儿,没有很特殊的缘由。

  要问这几年有什么收获,我觉得其实文化产业只要走出了过去的模式,即过去体制的模式、思维的模式、管理的模式和刻意自我禁锢的模式,那么中国的文化产业的市场前景非常广阔。中央把文化产业定位为国民经济未来的支柱型产业,也作为打造中国国家软实力很重要的标志。这样的构架和战略安排,是非常正确的。我用十年的时间,其实也仅仅证实了文化产业对于中国的重要性,而且未来会越来越重要。

  主持人田嘉:就是您非常看好我国的文化产业的发展。

  龚曙光:我很看好。

  主持人田嘉:您觉得文化产业,具体来说文化传媒企业和其他企业的经营有什么不同,您说您是从纯粹的文化人到经济人,但是我想您可能不是一个特别纯粹的经济人,因为还有文化方面存在,所以您觉得文化企业与其他相比,有什么不同?

  龚曙光:从个人来讲,我是比较喜欢一个纯粹的状态的。我期望我做文化人的时候,是一个很纯粹的文化人,我做商人的时候,是一个很纯粹的商人。当然这只是一种个人的定位,一种个人的要求,正因为我知道会在文化人和商人之间有所纠缠,所以要求自己更纯粹一些。至于我所从事的行当,文化产业或者说文化企业、传媒企业和其他产业相比,按照商业的原则和标准没有什么根本区别。因为商业的原则就是有需求就要有供给,需求必须满足供给,这个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就产品而言,就我们的消费者使用的产品来说,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文化传媒类的产品,像图书、杂志、网站所提供的思想和文化信息,作用于购买者到效果的实现,是需要一个过程转化的。比如今天我读了几本书,马上就想变成了一个大学者,或大思想家、大哲学家,这是没可能的,是需要一个较长过程的。这不像我今天买一包方便面,能立竿见影把肚子填饱了;我买一件棉衣,寒风刺骨我马上裹在身上,就很暖和了。文化产品更长久于作用于人们的精神领域,更长久的作用于人们的未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文化产品它不追求短效,它追求的是长效;它不追求立竿见影,但会对人的整个精神气质乃至整个人生观发生结构或解构作用。从这个角度讲,文化产品绝不能出次品,当然更不能出伪劣产品;从事文化产业是对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对一个企业家的良心更直接的考验。

  主持人田嘉:您觉得您现在是纯粹的商业人吗?

  龚曙光:期望自己很纯粹,至于我是不是已经很纯粹了,这需要我的员工、我的合作伙伴来评价。

  照搬经验不如创造新模式

  主持人田嘉:中南传媒是2008年组建的,去年10月份上市,您在评价组建的时候,说照搬别人的一种经验,不如我们自己创造一种模式。您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创造的这种新模式具体而言是什么?它的优势在哪儿?

  龚曙光:其实,中国文化企业的改革本身就是一件新事物。虽然国家比较早的设立了一批文化企业试点改革的城市和企业,(当时我们不是),实际上我在启动中南传媒改革时,他们所提供的经验是有限的。当然,他们也在文化体制改革这条路上前行,但他们的经验大多是阶段性成果。因此,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坐等他们把文化体制改革完成,并能够提供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给我们,那可能到今天我们的改制还没有启动。其实,每个企业跟每个人一样,就是很独特的生命标本。一个药方可能治好一个人的病,但未必能治好一万个人乃至一亿个人的病。从这个意义上讲,坐等不是我们企业的传统,也不是我的个性。就这样,我决定按照一种适合自己企业的模式来启动改革。这个过程也是一个探索的过程,现在回头看,也不敢说我们创造了一种成功模式,只是按自己的想法把这条路走通了,走出了一个结果。这样的一条路,是适合中南传媒的,是不是适合其他文化企业,我也不敢说。

  如果硬要作为一种经验或者作为一个模式来加以提炼,我想大体有以下几方面。首先,文化企业的改革,必须跟自己制定一个很高的标准,这个高标准,是你必须把一个事业单位或者事业化管理的单位变成一个真正的企业。这个标准看起来不高,实际上对一个老体制的文化单位来讲很高。尽管现在很多的企业都在准备上市,实际上我们现在一些已经上市的企业,仍然没有成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真正的企业。

  主持人田嘉:怎么讲?

  龚曙光:很多人的身份还没有实质性转变,企业的管理也没有真正按照企业化的高标准去严格管理。很多员工、职工,根本上还没有完成心态的转变,对于事业身份转变为企业身份,还很有怨气。

  主持人田嘉:为什么?

  龚曙光:因为企业和事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事业是由国家拨款的,企业是靠生产和卖出产品去挣饭吃,当然有很大的差别。有些上市企业,在真正企业化道路上还不是很彻底。但在这一点上,我敢说中南传媒创造了自己非常彻底的企业化的过程。

  第二,中南传媒改制上市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圈钱,也没有准备通过上市企图让资产变现,我们的动机不是这样,至少这不是主要目的。中南传媒上市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个是使企业的管理能够按照社会公认的高标准来进行改造和评价。毫无疑问,能否上市是社会公认的对好企业的一个评价标准。这套标准既要经过中国证监会的严格审核,也要经过股民每天用多少钱来投票。这个企业不好了,人家就抛你的股票;这个企业好,人家就长期持有你的股票。股民们是用自己实实在在的资本金来投票的,这是一个很客观、很严格的评价标准。尤其是作为一个过去带有很强事业性质的企业,如果我们没有一个脱胎换骨的改变和提升标准,实际上企业是做不好的。我们把改制上市的过程当作一个企业在管理理念上、管理模式上进行一次脱胎换骨的改造过程,而且要把这个改造后的产品长久地推到资本市场上去,让我们的股民每天给他打分。这样,对于一个企业的改变,才是深刻而又长久的。

  第三,一个企业要发展,有两样东西很重要。第一个是资本的流动性,企业不上市,资本的流动性就不够。你的资本只有具备了流动性,才可能跟世界上最优秀的企业去寻求合作。如果你的资本是一块死铁的时候,没有流动性,人家的资本流动性很好,他没有办法跟你合作。第二个是企业的信誉,中南传媒上市,获得了非常好的企业信誉。我现在跟人家去谈合作,不管是哪家世界级的大企业,也不再要拿一大叠资料反复告诉你,我是什么企业,爷爷做过什么,爹爹做过什么,我在做什么,我儿子还会做什么。只要告诉他,我是中南传媒,他能够很快速、很清楚地知道你是一家什么公司,会很平等地和你对话。如果可以找到共同合作、共同发展、共同盈利的模式,很容易达成国际大公司之间的合作,这个对于我们来讲非常重要。所以,我们从改制的目的到上市的目的,从改制的手法到上市的过程,都跟人家不太一样。

  上市是把“双刃剑”

  主持人田嘉:您刚刚所说的改制和上市有好处,或者说对于中南传媒来讲,它是有好处的。但是一个事物肯定有它的正反面,有没有说因为上市,给您带来一些挑战,一些问题,或者说有什么问题困扰到了您?

  龚曙光:公众企业和非上市企业或者说就是一个一元主体的国有企业,当然是不一样的。从管理模式到回报方式,乃至到发展路径都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有一些改变,首先是变成一个社会公众公司的管理,是所有股东要共同参与的管理。这样的管理相对于我们过去的国有一元的管理来说,它的决策程序是要慢很多,因为从总经理室提出一个议案,到董事会,再到股东会,这样一个决策过程相对来说会比较长。当然,这样的决策过程也增强了我们投资的安全性,所以这是一个事物的两面。

  第二,上市公司股东跟投资人之间最大的一个博弈,就是收益的博弈。就是你能够给投资人、给股民提供多么高的回报。从长期来讲,股东的收益和股民的回报是并行不悖的,但在短期节点上,它是有分歧的。比方说,如果说今年10个亿的利润,股民当然希望这10个亿利润拿来分配或是派送,这对投资人来讲是利好,股价马上上去了,他想留就留,他想抛就抛;但就企业来讲,今年虽有10个亿的利润,我仍然希望五年之后有100个亿的利润,为了这100个亿的目标我需要从10个亿利润中拿去几个亿用于新的投资,这种投资就会使短期收益受到影响。当然你拿2个亿或3个亿去投资,是需要承担风险的,谁来担这个风险呢?大股东首先承担这个风险,小股东是不是愿意也陪你承担这个风险呢?这里就有博弈了。所以上市是一个双刃剑,对于管理者的智慧,对于管理者的耐力,也是一种考验;对于企业如何协调好大股东和小股东的利益,平衡好短期利益和长期发展之间的冲突,都是一种考验。但这个过程是任何上市公司都要面对的,所以很难说一定是不能承受的困扰。

  主持人田嘉:它是必经的过程?

  龚曙光:这个过程永远都在,永远不会变。这也是资本市场的魅力所在,就是永远有大股东和小股东的博弈,永远都有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博弈。

  主持人田嘉:对于您所在的中南传媒来讲,它现在是不是利润贡献最大的业务板块还是出版传媒?

  龚曙光:看我们的财务报表就很清楚,目前利润贡献最大的仍然是主营业务,就是中南传媒的主营业务板块。在主营业务中,现在贡献比较大的,第一是新华书店,第二是印刷集团,第三是报刊网,第四是教材公司。这些板块里面,图书占到60%多,包含教材教辅、一般图书以及和图书相关的印刷发行等等,这些还是我们的核心业务。中南传媒的主业还是非常清晰的,目前来讲,传统出版对于我们依然非常重要。

  主持人田嘉:但是现在好像传统的图书行业不像原来那么好做了,因为现在大家有电子书、数字阅读器,这些都会对一个传统图书业造成冲击,您觉得作为传统图书的出版企业来讲,应该如何去应对?

  龚曙光:其实从我进入这个行当以来,图书就不太好做,即使是在数字出版还没有形成浩荡之势的时候,图书也不好做。所以我觉得商人必须要有一个基本的心态,就是不要老是幻想你会发现一片蓝海。反正从我开始从商起,就从未遇到这样一个领域,应该说我走过的行业比较多了,但就从来没做过一个蓝海的生意,遇见的都是红海,都是要“狭路相逢勇者胜”搏出来的生意。从我进入出版行业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血海了,没有看见一点蓝色的海水。

  说到现在的图书出版,比过去的竞争又多了新技术所带来的革命性的冲击,这确实是图书市场上有史以来最深刻,也是最要命的一场革命。因此,传统出版社和出版集团,如不面对数字传播技术给出版业带来的颠覆性改变,要么它是一个瞎子,要么它就快退场了。我认为每个人都是不可能不直面的,所以作为中南传媒的主要领导,对于这样一场由技术带来的革命,以及这场革命所带来的传播的颠覆性变化,我当然没有权力也决不可能熟视无睹或无动于衷。我们已经就如何迎接数字技术革命,制定了自己的一揽子战略,并且这个战略在多少年以前就已经启动。由此,对我们来讲,这不是一个威胁,而是一个机遇。当我们已经把传统出版做到国内领先的时候,又及早布局了我们新的经营思想,新的技术平台,新的技术产品,这对我们来讲无疑将成为一大优势。我不太习惯把一些新的压力视为挑战或视为灾难,而更愿意把他们视为是上天赏赐给我们的机遇。没有抓住这个机遇,对你来讲当然就是灾难;只要你抓住了这个机遇,就成为了上天的赏赐。

  数字阅读仍然是“浅阅读”

  主持人田嘉:你刚才说的这个和节目的主题很相似《寻找新生机》,就是每一步都要寻找到新的机会。刚刚说了中南传媒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数字阅读领域的经营了,您是不是很早就已经看到传统的图书在人们生活中的角色发生了改变?

  龚曙光:大概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的时候,在我主持潇湘晨报的一次社委会上,我就说过实际上纸质的出版物那个时候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身份,过去图书相当于食物,是人类必需的精神食粮,是一个人的必需品,那么现在纸质出版物的身份是什么呢?

  假如我们生下来不读书,那么它可能就是一个行走的动物。要想由这样的行走的动物变成一个社会角色,变成一个优秀的人,他是必须要读书的,书是一个必需品。但自从有了互联网,从数字技术能够给人类提供内容的时候,纸质书就不再是一个必需品,而是一个选择品了。现在一个孩子,即使不让他看到书,如果把他扔到互联网上去,给他一个iPad,照样可以由一个行走的动物变成一个很出色的人。书已经由一种必需品变成了选择品,并且这个选择品不是强势选择品,而是弱势选择品。

  现在看起来,我们在选择拥有数字技术的任何一块屏来提供阅读的时候,第一你会看它是不是更便宜,第二它是不是更方便,第三它的表现方式是不是更丰富。如果一个产品它更便宜、更方便、有更多功能时,这个产品是不是要把其他的产品替代掉或者说要让其它产品从一个强势产品变为弱势产品?而数字出版和纸质出版所处的格局就是这样的。

  现在的数字出版产品肯定会更便捷,因为你拿在手上,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可以阅读。而且它的成本更低,读者下载一部长篇小说的成本比去书店买一本长篇小说的成本要低些。如果你说现在眼睛不舒服,不想看,你还可以用耳朵听,它还可以给你提供视频内容。哪怕就是一本杂志,它所有的照片都可以用视频等动态方式来呈现。而纸质产品的功能不及如此丰富,自然成了劣势选择品。

  我一直跟员工说,我们做传统纸媒出身的人,一定要意识到由过去的独家买卖变成了多家买卖,由过去的名牌产品变为了非名牌产品,由过去的主流产品变成了支流产品。如果还不意识到这些,我对未来堪忧。

  主持人田嘉:您平常读书多吗?

  龚曙光:多。

  主持人田嘉:您是读电子书还是纸质版的书?

  龚曙光:都读。

  主持人田嘉:您一般会读中南传媒的书还是涉猎广泛?

  龚曙光:中南传媒的书当然我要读,因为这是我的产品,作为公司的首席质量官,我当然要体验自己的产品。第一是装帧好不好,是不是中国一流的水平,是不是接近世界上最好的产品。第二是内容是否健康,作者的水平如何。大量阅读中南传媒的图书,是我作为首席质量官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

  当然中南传媒也有很多书,让我可以在兼顾工作职责的同时,怀着兴趣来读。比方说我读霍金的《大设计》,我读《世界是平的》,我读《此生未完成》,读我们文艺社的《南渡北归》等。这些书对我来说,除了作为质量官的职责,我还会欣赏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才情。作为读书人,当然要读全世界的书,我觉得谁的书能够吸引我,就会读谁的书。这个时候,个人的阅读和工作也是可以分开的。

  主持人田嘉:比如像您个人的时间中,您享受阅读带来的快乐和工作阅读,这种时间的比例大概是怎样的?

  龚曙光:那当然应该是工作阅读的要多一些,这是职责所在,这是我的饭碗。不仅仅为自己捧着饭碗,还要为我的两万员工捧着饭碗,所以我不是可以自由决定自己把阅读当做工作还是把阅读变为享受的人,而必须首先把我的时间用在工作上。

  主持人田嘉:您原来有这么一个观点,就说数字阅读相比传统纸图书来讲,只能是浅阅读,现在还是持这样的观点?

  龚曙光:我认为任何一个产品都有它接受和被接受的过程,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或者对于一些捧着纸质书长大的人来说,在屏上阅读,依然会以搜索、浏览作为主要的接受方式。也就是你说的浅阅读。比方说我也会偶尔去下载网络上的长篇小说,但更多的是在网上浏览新闻或者搜索某一个专题,网络搜索资讯更便捷一些。

  但真正要深入思考一个美学、哲学、经济学或文化学问题的时候,我会更多选择读书。因为像我们这样一代或者很多代人读书不仅仅是接受思想和观点的过程,它还是一个产生思想的过程。读书能够形成一个氛围,就是引导你很安静地去思考问题的氛围,书往往是营造思考过程的媒介。

  而对我或更多人来讲,当我面对屏的时候,似乎很难得进入到这样的思考过程,所以我说是浅阅读或者说是浏览。浏览更多的是对信息的一过性的思考,他并不要存储,并不要从深入思考某一个思想。但是对于读书来讲,更多的是希望把阅读和思考融为一体的,它是既能够接收到别人的思想,同时能用别人的思想延伸一些自己思想的过程。

  我依然认为屏阅读目前所提供的还是以浏览为主,也就是浅阅读为主;而图书对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来说,还是深阅读的一个主要方式。

  当然,我说它是浅阅读或者说它是浏览时代,并不意味着我不需要浏览阅读,也不意味着我不做浏览内容产品。中南传媒是一个全媒介的企业,我们既要做图书出版,也要做数字出版。七、八年前我能够斥资几千万并购一个网站,当时在业界还很受关注,说明我们很早就已经关注到人类有了屏、有了数字技术之后,浏览浅阅读是人类的主要方式,至少是重要方式。

  既然人类有接受信息和知识的重要方式,你怎么可能对这样一种方式置之不理?这是做不到的。所以,多年前我们就开始并购网络,到现在跟华为(微博)这样的大公司合作做数字出版,是一脉相承的。我所说的“在浏览时代 我们提供阅读”,是指我们旗下的八家传统出版社,指我们的图书公司。这是我们图书产品的广告,我做图书的目的是一定要做那种引发人类思考的图书,不能把图书也做成电子屏,图书就是图书,图书就是为了应对一个浏览时代。还有很多人是需要阅读的,我们要为这些人提供图书或为这些人在不想浏览想阅读的时候提供图书。同时我还要在这个浏览时代,为那些浏览的人提供我的平台、我的终端、我的内容,这是我们的数媒业务。

  数字出版“胜券在握”

  主持人田嘉:刚刚所说并购的网站是红网吧?

  龚曙光:对。

  主持人田嘉:今年年初的时候,您刚刚也提到了和华为在数字出版方面合作。能不能简单说一下中南传媒在新媒体方面发展的现状是什么,下一步投资计划又是什么?

  龚曙光:我们战略很清晰了,第一是跟华为合作,建立技术相对领先,投资量较大,面向全世界华人的数字出版平台。目前这个平台两块核心业务,一块是电子书包,把未来的教材教辅产品移到电子书包里,目前已在实验区进入测试阶段。大众阅读的平台预计明年上半年可以推出来。

  第二是以红网为核心的新闻门户。红网由过去的地方性新闻网站,到现在建立了自己的掌上红网,建立自己的掌上门户,同时跟中国移动(微博)达成合作,建立了遍及全省每个县的县级手机报。县级手机报成为数字时代我们国家以县级市为行政区划的唯一的现代媒体,这个模式将向全国推广。目前县报绝大部分已经没有了,县级电视台都运营得不太好,我们运用县级手机报为当地的党委、政府和百姓提供当地农市、科研、气候等信息,提供了一揽子媒介产品服务,很受欢迎。

  第三个平台是跟联通达成了战略合作。我们是联通阅读基地的主要运营商,借助于联通强势的传播平台,我们也会拥有一个像移动阅读基地那样面向所有通讯工具使用者的平台。

  第四个是,我们跟日本合作建立的动漫平台和游戏平台。

  这些产品都已经运营或者马上要投入运营了。应该说我们在这方面的战略布局比较早,也比较清晰,没有模棱两可、犹豫不决。我们未来在数字出版的这场竞争中,应该是胜券在握的。

  强国要能输出价值观

  主持人田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您,您昨天在中国经济年度人物颁奖礼上说中南传媒教辅书已经卖到海外去,我想问您心里有没有一个底,您想要带领中南传媒走多远,现在来看,最远的那个目标是什么?

  龚曙光:更正一下,我们不是把教辅卖到国外去,而是教材。我们的数学教材已被台湾使用,我们的地理教材已被澳门使用,我们的历史教材已被韩国使用了。人家用你的教材是很难的,特别像韩国在过去历史上跟中国还有一些文化和地域的分歧,他们现在的大学能够使用我们的历史教材,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台湾要来接受我们的数学教材,这是对大陆的教材专业水平和出版质量难得的认可,也是很不容易的。这些依然只是我们的产品输出到大陆之外,乃至全世界很小的一部分,我们每年还有很多的版权贸易和实物贸易输出到世界多个国家。

  当然,目前的规模与我们的期待还是不匹配。我认为作为中国一个强势的出版企业,它应该至少能够实现20%—30%左右的产品,是面向国际市场的。也就是你的版权或者实物都是可以卖出去的,每年至少要有5%左右的产品是能够在其他的国家形成比较大的影响力,可以成为当地畅销书的。

  我觉得如果达到了这样的目标,那么作为文化大国能够输出文化产品,输出文化理念,乃至输出价值观的使命,我们就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承担了。最近希拉里说过一句话让中国人很伤心,她说一个不能输出价值观的国家,不能说它是一个强国。

  不能说这句话就没有偏颇,毫无疑问,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美利坚合众国,美国的思想体系确实对世界有很强的传播力,也具有一定的侵略性。但是,作为中国这样的文化大国,我认为像我们这些做传媒的人,时刻要记住希拉里这句话,一个不能输出价值观的国家不能算一个强国。也就是我们说的书生报国,怎么报?作为一个文化企业就应该立志让中国的价值观通过你的产品、你的平台、你的渠道,能够输出到那些我们想要输出的地方,这就是中南传媒的目标,这就是中南传媒的愿景,这也是中南传媒要为之奋斗的未来!

  主持人田嘉:非常激情的最后一句话,谢谢您来到我们的节目。

  龚曙光:也谢谢新浪提供这样的机会,谢谢新浪网友多年来对我们中南传媒的关注,感谢大家今天来听我这样一番聊天。

  主持人田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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