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街源于3张餐桌
1993年,汤逊湖渔场改制,包括蔡少梅在内的60名职工下岗。由于长年在汤逊湖上撒网捕鱼,这批平均年龄35岁的下岗职工,没有其他谋生技能,每月只能领到60元生活费。这其中,有43人集中住在位于汤逊湖的渔场。
“一天一天,日头起来又落下,就是自己冇得盼头。”回忆往事,蔡少梅很感慨:“日子过得很苦,两个伢读书,还有病床上的老人,60块钱哪经花呀?”
不服输的蔡少梅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1994年夏天,她在屋前搭了个棚,摆起了3张桌子,开起了餐馆。每天她都到马路上去拦长途司机,大多数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呛得她满口灰尘。
有人开始嘲笑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哪个司机敢下来吃你的饭。”“出来撒尿,总比在屋里憋死强。”蔡少梅就不信邪,偶然拦下司机,便跟祖宗一样供着。“我给他们做鱼汆,炒农家土菜,司机都说味道好,十几二十块钱,便宜得让他们都不相信。”临走时,她还跟司机鞠躬作揖,欢迎他们下次光临。
1995年,住在渔场的43名职工与单位脱钩,每月连60元也拿不到了。为了给职工谋出路,场里建议挨着马路的渔场人家,把围墙推掉,搭上棚子做成一排简易餐馆。
一拥而上,自然是供过于求。为了揽客,有人跑到1公里以外的路边去拦车,再把车“强行”开到自家门前。尽管做法极端,但谁也没有使“绊子”,因为大家都不容易。
从1995年下半年开始,学驾照的人像赶场子似的,好多教练车不约而同地开到汤逊湖一带路练,一车10个学员,20辆车子就是200个食客。每家每户搭起了炉灶,一桌菜六荤四素一汤,四五十块钱,还免费提供学员茶水和休息,各家渐渐有了固定的客源。
有了这样的基础,加上汤逊湖水好鱼肥,再加上开餐馆的下岗职工练就了鱼汆绝活,生意终于火了起来。1996年7月16日,江夏区规划的“汤逊湖鱼汆一条街”开张,这一天,成了下岗职工创业的转折点。
气势磅礴的“鱼汆一条街”
1999年,江夏区整体规划鱼汆一条街,要形成正规的酒楼群。2000年,酒楼盖起来了,盖得气势磅礴。自北向南绵延400多米,门前40米宽的泊车位,可停放数百辆车。“幸运胖子”、“好再来”、“流芳”、“五湖”、“南方”、“东云阁”等等,各家的招牌每个字3米见方,几里以外都能看见。
43位下岗职工,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他们自发成立了汤逊湖鱼汆美食一条街协会,陈国平任会长。他说,协会成员达成的核心协定就是:只要酒楼经营一天,就决不坑害顾客一秒;无论你有了多大家产,也要踏踏实实地做事。
十年创业苦也甜
蔡少梅是个实在人。2000年夏季的一天中午,大雨倾盆,忽然闯进来几个顾客,点着要吃新鲜韭菜炒鸡蛋,后院的菜地已被水淹,她挽起裤腿,赤着双脚冲进了菜地,泥浆裹满了全身,捧着一把韭菜回来,让在场的顾客感动得连说对不起。
因为大字不识,蔡少梅时常让人忍俊不禁。吃肚片的顾客多了,她终于学会了写“肚子”二字。有一次,来了7个顾客,其中一个大腹便便,他们点了一桌大菜,结账时共300块钱。蔡少梅不会写“胖”字,就在结账单上写了个“肚子300”给顾客过目,“胖顾客”纳闷儿:一个猪肚要300?等蔡少梅解释完后,一桌人笑得差点没接上气来。以后,“胖子”再来,就有人大喊:“肚子来了!肚子来了!”从此,蔡少梅拼命认字,终于会写一溜菜名。
喻海斌,鱼汆一条街上年纪最大的一个。“1996年搭棚规模经营时,我急得跳脚,家里一分钱也没有。最后只好把农村的田贱卖了2000块钱,又找别人借了一部分,卖了地借了债,整晚整晚睡不着,头发都急白了。”喻海斌一心把顾客当上帝,口袋里放盒好烟,顾客来了笑着一一递上,自己从不舍得抽一支。有时结了账,顾客说,打个折。他就照办,只要自己不亏或者少亏就行。
有新顾客来了,老喻给他们首推鱼汆,赶急的顾客说,鱼汆一下子哪能做好?老喻说,10分钟鱼汆端不上桌,一桌菜免收钱,顾客怀疑地说当真?果然,10分钟之内,一盆飘香的鱼汆送到了餐桌上。
老喻的诚意换来了回头客,现在,他的酒楼要翻台子。有天晚上,来了5位顾客,老喻的9张桌子已满。他抱歉地说对不起。哪知5位顾客说,没关系,你拿个大盆子来,我们往地上一扣,站着吃就行了。
“汤逊湖”的牌子不能砸在我们手里
2001年6月14日,汤逊湖的鱼汆正式注册“汤逊湖”,它标志着汤逊湖鱼汆美食一条街成为我省独树一帜的品牌。
就在拿到注册证书的当天,协会召集43位老板开会,约法三章,谁砸了“汤逊湖”的牌子,我们就联合起来砸谁的饭碗。大家还贡献了不少好点子:我们这里地势开阔,可放烟花;凡是开车来的顾客,我们免费为他们洗车。
新的思路,果然吸引了更多的顾客。渔场分管领导舒帮济告诉我们,食客高峰时,一天消耗的鱼汆在5000斤以上。引得不少外国朋友也慕名而来。
经过10年的风雨砺练,43位老板已从单打独斗,走上重组规模经营之路。去年,协会成员达成共识,挨着的几家(4家或5家)打通,连成整体。形成真正意义上的规模效应。
连体经营已经一年了,至今还没有哪家闹过大的矛盾。蔡少梅说,其实小矛盾也有,但都能顾大局,说白了,只要不忘本,冇得翻不过的山。
文/记者黄龙飞高道飞图/记者金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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