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波
北京报道
华盛顿当地时间3月28日早晨,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美国国会一份争论已久的旧议案推迟表决,一份针对汇率问题的新议案出炉。
舒默和格雷厄姆在会见美国财政部长斯诺后宣布,针对中国的27.5%惩罚性关税议案原定于3月31日的表决将推迟到9月29日之前进行。
同时,“2006美国贸易促进法案”的提案出台,其起草人——参议院金融委员会主席、爱荷华州共和党参议员格拉斯利和蒙大拿州共和党参议员鲍克斯——发表声明,建议美国和国际金融机构对存在“货币误置”的国家施压,剑锋直指中国。
虽然参议员舒默和格雷厄姆的中国行产生了效果,中美在汇率问题上的纠纷在国家主席胡锦涛访美之前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但是“舒默-格雷厄姆议案”、其他美国议员的新议案以及美国财政部的货币政策报告,三路并进对中国施压的步伐仍未停止。
“静悄悄的外交”生效
舒默在宣布表决推迟之后说,现在不需要发射惩罚性关税这枚“原子弹”,而是静观事态变化,等待中国方面的改变。
议案推迟到9月29日之前表决,形势会否发生变化?熟悉美国国会制度的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朱文莉分析说,在中期选举年的9月底,国会特别忙碌,这个表决议程能否排进去都是问题。
“如果参议院领袖或者一些涉及贸易和投资的关键委员会,如金融委员会主席表示不同意,通过国会领导层从程序上阻止舒默议案也是可能的。”朱文莉说。而本次提出新议案的正是金融委员会主席格拉斯利。
朱文莉表示,舒默议案推迟表决,说明中国“静悄悄的外交”起了作用。中国政府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示政策,而让来访的美国官员亲身观察,了解中国的微观经济环境。中国目前仍然存在的不发达地区,对中国改革汇率体制可能带给金融体系的影响,让他们产生亲身的体会,从而改变他们的思路和对华政策。
舒默议案的“临阵后撤”缘于上周他们的中国之行。正在北京的美国经济学家卜若柏(Robert Blohm)对本报记者说,和中方官员,尤其是国务院副总理吴仪的会谈,对舒默和格雷厄姆二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中方希望舒默等人注意中国通过经济和法治改革使国内商品价格更加自由化的措施,同时注意中国全国人大会议和“十一五”规划中提出的问题,尤其是即将出台的《节约能源法》和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加大。
熟悉美国国内情况的人士对本报记者说,人民币汇率问题在美国引起了很大争论。主流媒体《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都不支持人为要求人民币升值的意见,因此改弦更张是一种必然。
“中国的思路仍然不变,就是阻止舒默法案进入表决程序,尽量拖后。胡锦涛主席访美将取得一定成果,也可能对此产生缓和气氛的作用。”朱文莉说。
“一个爆满的气球放些气出来”
对于格拉斯利议案,有美国分析人士认为,这是试图给“一个爆满的气球放些气出来”。因为国会议员明知舒默的惩罚性法案会使美国经济遭受重大损失,但在中期选举年,为了选区利益,在投票时将不得不表示支持。这时有另一项同样针对中国汇率的议案出台,议员们可以对其投票而不损及自己的政治利益。
但舒默法案宣布推迟表决,这样的“放气”失去实际意义。
不过,格拉斯利议案仍有新“亮点”:一是用“货币误置” (Currency Misalignment)概念代替了“货币操纵者” (Currency Manipulation)的概念;另外,将国际货币组织(IMF)等国际金融机构牵扯进来。如果其他国家不解决“货币误置”问题,美国将削减贷款保证和一些美国支持的国际性发展银行的贷款。近年来要求IMF给发展中国家更多投票权的呼声越来越高,而格拉斯利的法案却试图将“拒绝给违反者额外投票权”作为惩罚。
“美国借此施压的意义比实际调整政策的意义更重要。”花旗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黄益平对本报记者分析说,在某种意义上,IMF已经和美国财政部一起,与中国谈判这些问题,即是否要采取实际措施惩罚未调整好汇率体系的国家。
对于格拉斯利议案,熟悉美国国内政治的卜若柏指出,“这是一份代表格拉斯利风格的愚蠢议案”,因为该法案试图令IMF为美国的政策服务。
此外,卜若柏认为,“通过以减少贷款施压,让一个国家遵守某种货币政策,就像不给小孩食物来使他听话一样。其后果是适得其反,减少贷款只会延缓该国为改革汇率而必须采取的国内措施。”
为什么格拉斯利会在舒默宣布推迟表决之前提出议案?卜若柏认为这是为了让公众产生一种错觉,即舒默是在看到他们的议案后产生了想法才宣布推迟表决,而不是因此他们从中国之行中学到了东西。
财政部报告值得关注
然而格拉斯利法案不是一个单独的现象。从现在到秋天,美国国会可能会有若干类似议案出台,如通过国际机构加入对中国施压,通过投资和贸易挂钩等。
朱文莉认为,与舒默、格拉斯利或其他议员的报告相比,财政部的报告更值得中国注意,因为其影响更为实际。
美国财政部原定于4月中旬出台的世界各国货币政策定期报告,将会在胡锦涛主席访美后公布。
长期以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和财政部双双顶住国会的压力,认为中国没有操纵汇率,在贸易问题上也不是完全非市场行为。但随着贸易代表办公室逐渐退缩,现在在前面顶住压力的是财政部。如果财政部的口径有变,来自行政部门的这一逻辑就会为议员提供政治掩护,局面会更难对付。
去年的财政部报告推迟到4月底公布。朱文莉说,美国财政部中层官员2月底访华时与中方接触时曾透露,推迟后的报告可能会在今年夏天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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