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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度福布斯富豪榜和胡润富豪榜的发布都演变成中国媒体的一场盛宴。人物浮浮沉沉、情节错综复杂，故事引人入胜，真可谓“年年岁岁榜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据11月7日《东方早报》报道，近日福布斯富豪榜公布之后，吉林通化东宝实业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一奎意外上榜，该公司对上榜一事表示质疑和强烈不满，认为福布斯的财产数据是不真实的，并且可能会向法院提起诉讼。该事件再次引发了媒体对各种富豪榜排名准确性的拷问。
据胡润的助手透露，他们搜集信息的主要来源有媒体报道、股市公告、实地采访和遍布全国的信息网络。而福布斯没有公开过其详细调查过程。但是业内人士指出，福布斯的调查手段和胡润不会有太多不同。
受中国传统文化和转轨时期的国情影响，中国富豪们一般不愿意露富。“闷声发大财”是大多数中国富豪恪守的为人处事准则。而且不容置疑的是，在转型时期的中国，很多富豪的财产来源的合法性存在问题。一旦自己的真实财产状况为人所知，来自税务局甚至公安机关的调查就可能接踵而来。富豪榜往往被戏称为“追魂榜”，中国富豪们对之排斥、漠视和逃避都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由于中国富豪们与发达国家的富豪们相比，财务信息极不透明，只要这些富豪们自己不愿意公布其财产数额，要通过非司法手段调查清楚他们的财产规模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以想见，在富豪们不合作的情况下，实地采访不是遭遇闭门羹，就是语焉不详，云山雾罩。媒体报道本身就莫衷一是，不足以作为富豪们财务信息的准确来源。上市公报倒是具备一定的可信度，但是也存在几个问题：第一，中国富豪们的企业集团大多包括控股公司和股份公司，而上市公布只披露股份公司的相关信息，对于控股公司并没有披露的义务。因此上市公报提供的数据并不能完全反映富豪真实的财产状况。第二，在上榜富豪中，只有60％持有自己的控股上市公司，那么剩下40％的富豪就没有义务向公众披露自己公司的财务情况。要了解他们的真实财产情况就更为困难。
至于“遍布全国的信息网络”，这一说法本身就令人怀疑。据称胡润领导的工作团队最多不过数十人，遍布全国的信息网络从何谈起？即使福布斯和胡润可以将各地的调查工作外包给其他公司去做，但是一则由于上述原因其他公司的工作效率也不会太高，二则福布斯和胡润不可能提供太大规模的资金给外包公司，资金方面的制约必将影响调查数据的真实性。因此就连福布斯的上海分社社长也坦言，他们对一些富豪和公司真正的财务状况，包括债务、资金流等很多的财务细节并不了解。
尽管各种富豪排行榜的准确性不容乐观，但是我们不能因此抹杀富豪榜的正面作用。在一个现代市场经济社会中，处于不同收入阶层的人们，有权利了解彼此之间的收入水平和收入的合法性。只有富豪阶层的收入是透明的和合法的，其他收入阶层的成员才会真正对社会公正充满信心，才会有自信凭借自身努力去实施收入阶层的跃迁，对于富豪阶层的态度才会更加认同和宽容。虽然目前富豪排行榜的准确性还比较低，但是随着我国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征管机制的进步，随着资本市场上企业信息披露标准和水平的提升，各种排行榜的准确性将会不断上升。我们有理由期待更多阳光富豪的出现，也期待富豪榜上“城头变幻大王旗”，因为只有一个富豪阶层更加透明、阶层之间流动性更强的社会，才是一个有希望和上升中的社会。
张明（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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