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的遥控器能改变什么?答案似乎是惟一的:能改变频道。克林顿住在白宫的时候,总有一些夜晚格外漫长,他就用遥控器把电视机变成了幻灯机或者走马灯。果然是无聊面前人人平等,即使贵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美国总统。
除了电视频道,遥控器还能改变什么?这不是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你也许有自己的答案,但我的回答是:还能改变世界。下面是我的逻辑。
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一个脸有点长、头发也不短的男人是中国最有价值的主持人,他的名字叫李咏。李咏主持了什么节目,大概只要一个描述就够了,那就是一个人率领一群人喊“耶”,同时打出标志胜利的手势。假如你说曾经见过很多喊“耶”的节目,到底哪一个是李咏?那么我告诉你,不必区别了,他们都是。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在电视上喊喊“耶”就最有价值。按照我的看法,我想主持“社会能见度”的曾子墨应该最有价值,或者说“之一”。上周四曾子墨在节目中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医院的职员陈晓兰,陈晓兰揭发了上海很多医院使用的一些先进医疗仪器或者是无益的、或者是有害的,但使用这些仪器是很赚钱的。陈晓兰为了真相与尊严,自然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因此她不能见容于医院方面,大概也不能见容于同事。她当然也无法见容于热爱GDP的人,她使GDP下降了一个多大的数字是可以计算出来的。上海的医护人员成千上万,说出真相只陈晓兰一人而已。陈晓兰的故事如果落到某个美国导演的手上,可以拍出一部感人的电影,因为有些美国导演喜欢这样一种实践人间正义的孤胆英雄。
我看重“社会能见度”是因为这是一档“铁肩担道义”的节目,当然曾子墨是一个美女,这使节目的能见度提高也是原因。有人向我解释曾子墨为什么不能是最有价值的,因为她的节目没有娱乐性哪,因为老百姓不喜欢哪,因为没有多少人看哪……电视商人以及相关的商业机构尊重老百姓的姿态是前所未有的,他们尤其尊重老百姓对娱乐的简单需要,他们很高兴娱乐几乎快要成为一种终极需要了。但我觉得这些商人与其说他们在维护终极需要,不如说他们在塑造观众,这就是一群喊“耶”的观众,喊“耶”被他们渲染成了最大的时髦和幸福。
曾子墨的节目不仅不提供娱乐,而且它还是反娱乐的。就像奥斯维辛之后写诗已然不可能,看过曾子墨的节目再去喊“耶”也将不容易。跟喊“耶”的娱乐性快感比起来,支持一些人做正义的事情其实更能使自己获得满足。假如有非常多的人认同这个道理,你可以想像遥控器的作用了。
如果有最多的观众把他们的票投给“社会能见度”这一类的节目,他们就将迫使商人把钱投向这个非娱乐的地方,势必有更多的人去关注社会公正和正义,因为这是一个可以赚钱的买卖。而对社会正义和公正的关注必然会改变世界,并最终有利于我们。我说的当然只是“逻辑”。
而且,我说的是,其实我们可以很安全地、很舒服地、很轻易地改变世界——点一下遥控器就完事了。只不过我们被告知这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们也就真的做不到了。
作者:王绍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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