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在家中接到电话:一位南方好友刚刚抵京,希望尽快晤面,约好晚7时在他住的K宾馆不见不散。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不免先喜后惊———喜的是数年不见,老友重逢在即;惊的却为正值下班高峰,若此时进城,无异于加入一场空前堵车大战。放下话筒一看表,已是5点钟,禁不住暗叫:“苦也!”
少废话,赶紧穿戴整齐,跑下楼点火着车。
果不其然,车子刚一出小区,便堵在路口。我家住在北四环的边上,朋友入住的K宾馆位居市中心。两地直线距离倒也不远,可我深知,路上要穿越三条环线和经过15个红绿灯。这就意味着,我比“过关斩将”的关公他老人家还忙。吭吭哧哧地,终于驶上正路,好嘛,像是从一条“河”流进了一片“海”里。放眼四望,场面煞是壮观。除了头顶一小块青天,前后左右全是车。我估计,全北京250万辆小汽车,此刻起码有200万辆被“粘”在路上。
我像个突破乌江的“勇士”,又像个艰难爬行的蜗牛。发动机闷闷地叫着,如同饿惨了的老牛。夏季的阳光极其灿烂,很快车厢变成了“减肥室”。所有的汽车都开了空调,嗡嗡响成一片,压缩机给这座超级大城市“贡献”着巨大热量。开车和骑车不同,一旦堵在半道,人无法离开车,更不能将车子一夹,上人行道接茬儿骑。司机只有一种对策:坐在车中傻等———等到铁树开花,等到大路通畅,等到天荒地老。没辙,只有跟着前车一步一步地蹭。从四环进入三环,花了40分钟,从三环绕到二环,又花了50分钟,终于,连人带车闯进了市中心主干道。眼瞧胜利在望,交通台传来一个信息,就在我前方300米处,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交警正赶赴现场处理。路况播完,又是一通卖车广告。已经乱成一锅粥,我还在乎您添一把“米”?您就可劲儿卖去吧!
这时,手表指针指向8点20分。朋友打来电话,语气很不耐烦:“你的位置在哪儿?”嘿,这话我听着这么耳熟啊?噢,对了,是战争片中我军首长呵斥部下的惯用语。我立即回答:“851,851,请你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说说笑笑间,又向前爬行了100米,终于看到K宾馆的楼尖。谁知近在咫尺,车流像被502胶水牢牢粘在马路上,干脆一动不动。这时朋友的电话又响了,多次通话后,他变得冷静下来,他问清了我的车牌号,又嘱咐我别着急。我说不急不急,周围有成千上万的“阶级兄弟”陪着,都回不了家,都约不成会,我一个人着的哪门子急?
又熬了20分钟,忽听有人敲车窗。抬眼一瞧,车旁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我那好哥儿们!人家朝我一乐,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谁能想到,我们居然在这种场合见了面!他神秘地笑笑,从包里取出几样东西———熟肉香肠,啤酒饮料。嘿,我俩就坐在车里,海阔天高地聊开了。还用说吗?周围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我甚至听到某些难兄难弟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友谊竟然在大塞车中得到升华。
车载“宴会”开始了,我还愁得什么车满九城、遍地青烟?
作者:林 鸣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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