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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滩:乌江边一枚将被移走的贝壳(05-11 14:12)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5月11日 14:12 中国消费网

  龚滩,是乌江流域上的著名险滩之一。地处重庆酉阳西部,与贵州沿河县邻界。据史书记载,此滩是由于明代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酉阳山洪暴发,凤凰山垮岩,堵塞乌江河道而形成的陡滩。

  由于乌江彭水水电站的修建,龚滩古镇就位于水库淹没区,按照规划,古镇将从今年5月开始,搬迁至现址下游1.5公里处的白水洞。

  中巴从彭水县城转道,柏油路从这里变成了碎石路,车辆在半空中悬着轮子,在巴山的山壁上爬行、颠簸。彭水水电站在鹿角阻断了去往龚滩的陆路,我只能在距龚滩10公里的鹿角住下,这天是2月18日,2005年的春节刚刚过去几天。

  在晨雾笼罩下的鹿角上船,沿着乌江逆流而上。两岸山势陡峻,万仞绝壁直插江心。船至洪渡以上,江面一反湍急汹涌,出奇地平缓下来。两岸壁立的山体如双手合十的手掌往外摊开,最终,V字形的仰角越来越大,两岸山体平缓,江面开阔。再往上行,V形又开始合拢,山体重又陡峭,一江豆绿再复湍急,一块巨石横列江心。

  船只在绞滩站钢索的帮助下艰难地绕过巨石,此行的目的地———1700多岁的龚滩古镇到了,她静静泊在一块扇形冲积台地上,仿佛一枚斜放着的贝壳。而今年5月开始,为了彭水水电站的建设,这枚贝壳将被捡走重新放置。

  提起这里的交通,古镇上所有人都是摇头不止,但是说起正在修建的公路和渝(重庆)怀(湖南怀化)铁路,却又充满了希望。从地形条件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建镇的理想之地,然而它却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成为酉阳的西大门。酉阳向西至龚滩经乌江北上是昔日西出武陵的一条较便捷的孔道。黔东北各地入川,也主要通过乌江水道。所以龚滩自古便是一个关隘要冲,文化交融之地。

  盐商大宅人去楼空

  船在上水的大河渡口靠岸,只有一条峭壁上凿成的台阶通往古镇,人要侧身、停脚才能让对方上下渡口。踏着人影可鉴的石板街进入古镇,沿街人家几乎都是带着小饭馆的客栈,看来这里是常有观光客到来。伸着长长支脚的吊脚木楼在街两边檐口相靠,头上的天被挤成了一条线。

  一座庙宇式建筑从木楼群中跳出,格外招人眼目,在古镇朴素的气度中显得有点突兀。巨石堆砌的门墙高大挺拔,把门前的石板街都压得有些陷落。虽然白色的墙面已经发黑,斑驳地露出些墙体和红色的痕迹,但仍然气派十足。后来得知这座被当地人称为“红庙子”的西秦会馆,是陕西盐商张朋九在清末时期亲自监造的,当时四周的院墙全刷红粉,那红是陕甘地区特有的红。

  从街心的石梯槛上登入院内,穿过楼板疏落的门楼,眼前敞开了一个上百平米的院子,一个在陡坡危岩的古镇中实属罕见和奢华的院子,院里铺满了清一色的石板。张朋九靠着乌江水道,聚集着同乡的商人,在这里经营着川盐、桐油、生漆和各色山货,使红庙子的生意红遍了川鄂湘黔边区,张朋九也成为富甲一方的巨商。

  然而“人去楼空”,在龚滩商贸衰落之际,张朋九走了,只留下他的名字和这座宏伟的建筑。如今红庙子在古镇即将搬迁前已经荒废无用,整个院落一派衰败,戏楼台板断落,四周的烽火墙也是残垣断壁,风蚀的立柱支撑着正殿,四壁空空,殿内飘散着木腐的气味。

  挂明星合影的冉家院子

  以龚姓得名的龚滩却有一半以上的人姓冉。冉氏在这里的人丁兴旺,是用二十四世冉氏土司严酷的统治换来的,除了冉土司自己的嫡系旁支,外来他姓的人为了能更好地在此求生,也纷纷攀附了冉姓。因此冉姓可细分为高粱冉(土司嫡系)、疙兜冉(平民)和外来冉。

  冉家院子的主人———冉德光便是土司的嫡传后裔,难怪他对龚滩的正史如数家珍。冉家院子的确有几分豪绅气派,四合天井围成了名副其实的院落,楼阁走廊、木雕窗花依然完好。到龚滩取景的《女人滩》、《武陵山剿匪记》等影片都曾把他家作为电影中豪绅的宅邸收入镜头。于是,挂在院门上,和巍子、程前等明星的合影也就成了冉德光招揽游客的招牌。

  院子堂屋里的竹板上随意地放着主人用滩石凿磨出的纪念品:背水的堰桶,磨绿豆腐的石磨,叼着烟杆的老人,立着“打杵”歇脚的背夫……虽然做工算不上精细,但细腻、润滑的磨矶石摸在手里格外地舒服。正午的阳光下花十来元钱坐在院里,品着老鹰茶(当地一种植物的叶),吃着用大米、绿豆和青菜细磨出的绿豆粉,听冉德光说着古镇的史话,拉着家常,真是难得的享受。

  “我这里是龚滩最有文化和历史价值的景点,每年五一和十一我都要做策划和宣传。”冉德光用心经营着他的院子,也正是冉德光的用心,冉家院子在古镇的搬迁中得以保存下来,作为文物整体迁往下游1.5公里处的白水洞,他期望着搬迁能改变他艰难谋生的景况。

  古镇最后一位纤夫

  据说,冉启才是古镇最后的一位纤夫。已近古稀的老人,仍然健朗,他先后当过纤夫、背夫、舵工、养路工,简直就是龚滩鲜活生动的生活史和变迁史。

  “纤绳早就把我的命运与这条江和江中的船拴在一起了。”乌江水道是龚滩命运的主宰,今年5月开始,彭水水电站即将阻塞这条黄金水道,龚滩古镇也将永沉江底。

  “大搬搬死,小搬搬穷”,搬迁让老人有些担忧,担忧会搬死这里沉静千年的人脉,担忧质朴的民风会和古镇一道沉没。

  “不过,搬就搬吧。不管怎样,那年月活着才是真艰难啊,现在不会了。”那块立在签门口,面临乌江的永定成规碑解读了老人的感慨,碑上铭刻着:每包盐搬运到船上是5文钱,把盐从船上卸下来背到盐仓每包加6文。冉大爷回身又指了指对岸绝壁上的蛮王洞,“你看,我们的先人也是搬来的啊。”

  2月20日,从龚滩经酉阳返回重庆。路上得知,这天,重庆另一处古镇———大昌正式开始整体搬迁。

  民风

  一个崇拜白虎的朴实民族

  土家人的祖先是被称为“廪君蛮”、“板楯蛮”等的巴人。巴人崇虎,因此,龚滩家庭往往在堂屋后墙中间放一条长凳,作为坐堂白虎的神位,犹如汉族供奉祖先的牌位一般,以求其保佑。

  土家族还是生活在传说和歌舞中的民族,龚滩红庙子坡上镇政府旁的广场上,群众自发地跳摆手舞,成了每天晚上必不可少的节目,仿佛北京街头的秧歌队。龚滩人就生活在这种朴实的精神世界里,散发出来的也是从容淡定、气定神闲的气质。

  春秋

  “改土归流”告别刀耕火种

  雍正年间,清政府为了进一步强化封建集权统治,一纸“改土归流”的诏书,使数百年来,在酉阳地区包括龚滩在内世袭不变的土司制度废除了。自此“蛮不出境,汉不入洞”的千年陈规破除了,龚滩告别了刀耕火种的时代,曾经读书识字将“罪至族”的龚滩,也有了自己的书院学宫:“不事商贾”的土家人也依着乌江水道,把隐藏在山复水复中的龚滩经营成为川鄂湘黔边区商业贸易和货物集散的中心。

  改土归流后,酉阳土家族末代土司冉元龄举家远走浙江,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冉氏在龚滩的显赫。在民国末年,冉家院子的祖辈———冉慎之仍然以地方团总和哥老会码头老大的双重身份,掌握着龚滩“朝野”的实权。

  聊斋

  蛮王洞里的巴国王子

  土家人崇敬的蛮王洞在龚滩江对岸的万仞绝壁上,只有江边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洞口。传说,秦灭巴国后,巴国王子酋为逃避秦军追杀,带领百余名部族溯乌江而上,到达今天的龚滩古镇,因遭遇当地人的阻击被困于乌江绝壁之上的洞中。

  在这绝境之际,王母娘娘托梦给酋,让他放弃血腥的武力略地,以巴人擅长的农耕稼穑与当地人修好,这样才能走出绝境。于是,酋率领族人助当地人在龚滩首开农耕之事,终于与当地人通好。在当地人的帮助下,酋的文治武功通达整个酉溪地区,他也成为了酉溪地区的蛮王。据说蛮王洞就是当年酋和族人被困的山洞,后人在洞中修建了蛮王庙宇,每年正月十五土家人都以盛大的蛮王香会来祭拜蛮王酋,土家人也以此来佐证着他们就是巴人的后裔。

  指南

  长久以来龚滩只有水路来往,直到前年龚滩到酉阳的公路才全线竣工,如今因为修彭水电站的缘故,行船已经全部停运。从彭水到龚滩的路才有个轮廓,颠簸的道路使车程无比艰难,而且需要两天时间,无论对车还是对人,都是极大的考验。

  1.重庆菜园坝汽车站和朝天门广场每天都有数班发往酉阳的班车(凯斯鲍尔、金龙),票价135元,车程9-11小时。酉阳老汽车站每天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都有到龚滩的长安之星面包车,坐满8人即发,车程2小时,车费20元。

  2.可在菜园坝汽车站或朝天门广场乘重庆至彭水的长途车(扬州亚星、金龙),票价103元,需5.5-6小时,晚宿彭水。从彭水(老车站)至龚滩,每天只有早上8点和下午3点两班车,车费20元,需3.5-4小时。

  3.可住当地客栈,10-20元,也有龚滩宾馆,根据房型不同,价格从40-200元不等。品尝带有贵州酸汤鱼风味的乌江鱼,每斤在45元左右。(编辑:石淼)

  作者:新京报刘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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