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开宇:这可是《华尔街日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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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9月19日 19:16 经济观察报 | |
本报记者 覃里雯 北京报道 1984年,贺开宇女士(Karen Elliott House)打算写一篇关于约旦国王侯赛因的报道,描述侯赛因在推动里根总统的中东和平计划时所起的作用。当时的《华尔街日报》国际部编辑塞斯.利普斯基(Seth Lipski)后来回忆道,当侯赛因国王停止回复贺开宇的电话时,后者给美国驻约旦大使打了个电话,对他说:“国王以为他自己是谁!这可是《华尔街日报》! ”利普斯基说:“不到一分钟,她的电话就响了,他们在电话里说:‘稍等,陛下要和你说话’。她知道自己的电话是被窃听的。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的中东报道后来获得当年普利策新闻奖。在2002年7月贺开宇被任命为《华尔街日报》、《华尔街日报欧洲版》和《亚洲华尔街日报》的出版人之时,她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和她的丈夫、道琼斯主席及CEO彼得.坎所面临的是艰难时世。总部位于纽约市的道琼斯是上述三家报纸的母公司,它拥有报纸、杂志、通讯社、电台、电视台和互联网服务,在全球拥有近1700名新闻从业人员,和英国《金融时报》并列为全球最受尊敬的财经媒体。《华尔街日报》、《华尔街日报欧洲版》和《亚洲华尔街日报》是道琼斯最核心的业务,它为道琼斯提供年收入的55%和总利润的大约70%。但是在2002年,收入不过纽约时报公司一半的道琼斯公司损失了800万美元,被迫削减1.79亿美元的成本,而且在不到两年时间里裁掉了1700名全职雇员——约占全部雇员的1/4。《纽约客》在2003年11月3日的一篇文章中说,很多编辑记者(尽管他们很喜欢彼得.坎的温和为人)认为,如果他们的CEO是个强悍的商人的话,公司的经营状况大概会好得多。 不过,你在贺开宇女士漂亮的眼睛里能看得出足够的强悍,这个举止优雅的女牛仔来自布什总统的农场所在的德克萨斯州,并且“恰好”赞同共和党的很多重大政策,包括减税和伊拉克战争。这些政策,如她所说,都符合《华尔街日报》的基本理念。然后,她以其特有的气度说道:如果总统的政策与《华尔街日报》的主张相悖,她的报纸会一再抨击总统,直到他改变主意为止。 支持自由贸易和自由放任式资本主义的《华尔街日报》依然在全球具有它数目惊人的忠实读者。很难说功劳究竟更多地属于它的社论,还是更多地归功于它高质量的新闻报道。贺开宇很好地承继了《华尔街日报》的强大传统,但是在全球经济衰退、新型媒体竞争激烈的不确定年代里,《华尔街日报》的传统将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整旗鼓?这个问题大概比伊拉克问题简单一些,但对局外人而言,它也同样是个未知数。 访谈 问:9.11三周年纪念日,你如何评价美国在过去3年里的外交政策? 答:美国公众对布什政府自2001年9月11日以来的外交政策的评价,到了11月份总统大选日就会见分晓。但是我认为,对伊拉克发动战争是正确的,因为恐怖主义是一个大问题,布什总统的立场并非认为萨达姆.侯赛因与本.拉登有紧密合作,而是认为他不仅在国内实施恐怖统治,还对别的国家造成威胁,入侵科威特,有意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有专业士兵到纽约市之外与恐怖分子作战,因为我在纽约市工作(笑)。 问:那么,你如何评价一些国际观察家的看法,即美国发动对伊战争是一场准备不足的战争,因为建设工作与摧毁工作的不同步,造成了今日伊拉克的混乱局面? 答:我上一次到伊拉克是在1990年,我在萨达姆入侵科威特6周前采访了他,然后就没有回去过……但是,国家重建是一件很艰难的工作,在伊拉克有些人还在努力让布什的工作失败。我所担任理事的兰德公司发表了一份非常有趣的关于国家重建的报告,他们回顾了国际社会(包括联合国和美国)在日本、德国、阿富汗、科索沃、伊拉克等地的重建工作,重建德国是非常艰巨而漫长的,而且在那里没有今日伊拉克所发生的爆炸和绑架等破坏行为。在伊拉克的重建努力是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问:你是否认为在9.11之后中美关系大幅度改善了? 答:我认为“大幅度”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是中美关系确实改善了,因为美国的(政策)焦点变成了对抗恐怖主义,在这上面美中两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意见。中国并不支持伊拉克战争,但是至少保持了沉默。中国在北朝鲜问题上的合作在美国也是有目共睹的。 问:你的记者经历对你作为《华尔街日报》出版人的工作有什么帮助? 答:《华尔街日报》从根本上来说是围绕高质量的新闻建立起来的,因此,出版人对高质量新闻的理解、尊重和保存至关重要,因为这就是我们所提供的东西,而作为记者的经历有助于我理解我们为读者所生产提供的东西。 在出版人和记者之间有区别。作为一个记者,你的主要职责就是写好报道;出版人就得为新闻报道的质量和报纸的商业成功都负责——这两者并不是相互冲突的。 当然,不冲突并不意味着……你知道,这两年我们也勒紧了裤腰带。我们裁员,也重新选择了报道领域,比如,《华尔街日报》的司法报道小组就被解散了。但是报道的质量不变,如果你不生产有价值的内容,你就不能保证股票的价值。 问:《华尔街日报》如何决定自己在特定问题上的立场? 答:首先我们明确分开新闻报道和社论,新闻报道传达事实,而社论传达观点立场。在广告(利益)和新闻(报道)之间会发生战争,在新闻报道和(社论)观点之间也会发生战争,三方都会跑到我这里来,但是我不会卷入每日的细节之中,虽然我会不时出席社论委员会的会议。我只在发现某个社论过于肤浅、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才会发表意见。 《华尔街日报》多年以来的哲学就是“自由市场,自由人民”,这一直是被融入社论之中的。我们不支持某位总统,而是支持符合我们哲学的政策:我们固然在伊拉克问题上支持布什政府,但是在钢铁贸易政策上我们反对他。支持自由贸易在中国很受欢迎,但是支持伊拉克战争就不那么受欢迎。但是我们很少发生争执,因为我们的基本哲学是不变的。 问:这是很少见的,不是吗?社论委员会通常是报纸的内部战场。 答:(笑)人们发现这确实难以置信。不过我们只负责邀请那些赞同我们哲学的人来写社论。社论委员会是很有趣的,我经常会去。他们每周开一次会,从早上1030到1130或者12点,他们总会邀请不同的客人,围着桌子坐一圈,其中有赞同他们观点的人,也有反对他们观点的人,然后大家开始讨论。这些都是非常聪明的人,而且——你一定感到吃惊——他们说话的语气及其轻柔,和他们在报纸上写文章的语调截然不同。 我曾经与《华尔街日报》社论版主编一起去过一趟前苏联,我以为可以看到他与共产主义者争吵,结果他只是问问题,并不发言,因为他相信他发言的惟一地方应该是在报纸上。 问:当你担任《华尔街日报》的出版人时,你是否担心过自己无法给这张有强大传统的报纸带来什么新东西? 答:保持传统也是同样重要的,更何况我刚好认同《华尔街日报》的理念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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