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一纸判决书，使宝洁公司从北京天地电子集团要回了其洗衣粉产品“汰渍Tide”的域名使用权。据了解，目前全国法院受理涉及域名的案件已经有十几起，这场为期半年多的诉讼涉及国际驰名商标与国内企业域名，在该类案件中尚属首例。有媒介认为，对此案的判决将作为中国域名案件的一个判例，有着非同寻常的指导作用。

　　宝洁的“Tide”，还是“天地”的“Tide”？

　　今年3月22日，宝洁公司起诉北京天地电子集团，称“天地”使用“www.Tide.com.cn”为其公司域名的行为侵犯了宝洁旗下产品“汰渍Tide”的商标权，且构成不正当竞争，要求讨回“Tide”。“天地”则称自己是按照音译和意译登记这个域名的，这个域名也一直被用于介绍天地公司及其产品，因此不构成侵权。公说公理、婆说婆理，究竟哪一家公司是“Tide”真正的主人？

　　宝洁公司公共事务部张群翔经理就此事接受记者采访时，张经理向记者列举了几个时间：1976年5月10日“Tide”文字商标经中国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核准注册；1992年8月经核准转让给宝洁公司；1996年6月14日，宝洁在中国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核准注册小写“Tide”商标，汰渍成为宝洁下属的一个品牌。现在的“汰渍”洗衣粉在国内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怎么样也算是一个驰名商标了。

　　而“www.Tide.com.cn则是北京天地电子集团1998年4月在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注册的企业网站域名，并以“Tide”为企业字号进行对外经营。这间成立于1988年8月8日的电子集团，是由几个下海的知识分子联合创办的高技术企业，目前的主要业务是数据通讯、信息服务、软件加密产品，并形成了跨地区的信息产业集团。天地电子集团销售部经理代伟同样告诉记者：“天地”早在1992年、1993年进行的品牌机代理时就已经在使用“Tide”的企业字号了。

　　一间是国际知名企业的品牌商标，一间是高新技术企业的经营字号，这场争夺关乎各自在网络世界的生存权，没有人愿意退让。

　　宝洁的早，还是“天地”的早？

　　时间，对一个企业的经营来说往往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成为决定企业发展的致命因素。尽管宝洁公司经营“汰渍”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但因为并未经过任何认可成为一个正式的域名，按照互连网业界不成文的“先注册占先”原则，1998年4月“天地”注册的“Tide”似乎有着绝对性的领先优势；但就对“Tide”这一名称的使用来看，“Tide”在中国工商局注册的时间，“汰渍Tide”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老大哥”。

　　天地集团与宝洁公司各有各的标准，也各有各的道理，但无论谁早谁晚，真正决断“Tide”归属的还是法院长达9000字的判决书——用做域名的“天地”输了，用做商标的宝洁赢了——似乎就在域名的问题上也同样地印证了互连网时代新经济下新的游戏规则：先来后到再不是唯一确定的标准了。

　　品牌商标的问题，还是企业字号的问题？

　　据法院的判决称，域名的特性使其在商业领域里具有重要的知识产权意义。“Tide”属驰名商标，对它的保护应该涉及到域名，“天地”使用“Tide”为域名，足以导致公众对其出处的混淆，并淡化了“Tide”的显著性，阻止了宝洁公司将其驰名商标以最简洁的方式用于域名的注册，因此法院首次判决这样的行为侵犯了注册商标的专用权，同时也构成了不正当竞争。

　　对于这个判决，“天地”自然是一万个不甘心，代伟经理连连称“判决不公正”。他说：“天地”是按照音译和意译登记“Tide”这个域名的，是天地集团的企业字号，与宝洁“汰渍”的相同只能说是一个巧合，1992年“天地”开始使用“Tide”时，还没有听说过“汰渍”洗衣粉，况且“天地”是经营电子类的产品，宝洁是日用消费品，根本不是同一个行业，两者之间不存在商业上的竞争，是毫无相干的两类企业，并未构成侵权或是恶意抢占。“天地”这些年用“Tide”做企业字号，经营一直都很正常，如果是恶意抢注的域名，何必花那么多的力气来经营呢？

　　作为当事人的宝洁公司又有自己的说辞，张经理认为：“汰渍Tide”与“天地”关于品牌名与域名的案子在国内并不是第一家，尽管宝洁认为“Tide”无论是音译还是意译与“天地”都没有太多的联系，但如果是天地集团无心的错误，通过经济的手段或者协商解决都是可以的，毕竟双方都无恶意。但域名的抢注是与行业无关的，就好像制造钢铁的要求使用“可口可乐”做他们的域名，根本就是不可以接受的。而且宝洁通过上诉讨回“Tide”的使用权是出于对“汰渍”无形资产的保护，像“汰渍”这样一个国际知名的品牌，品牌价值就是一笔丰厚的无形资产，代表着宝洁公司的品牌，宝洁当然有权保护自己的资产。

　　是域名管理，还是知识产权？

　　最初因为域名注册引发的纠纷的确引起了国际各界的关注和不安。有关域名的侵权案遍及欧、澳、亚以及其他国家的著名商标、品牌和企业。1996年8月美国德州一蛋糕公司起诉，称1989该公司就以“YAHOO”注册了商标，其产品于1990年已经用了“YAHOO”名称，要求禁止被告YAHOO公司继续在网上使用“YAHOO”这两个字；在国内，“科龙”注册商标人与“Kelon.com.cn”域名使用人“永安制衣厂”商标、商号权侵权案是另一个典型代表。今天的宝洁与“天地”的纠纷再一次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在纠纷的后面我们似乎更多地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在呼唤：对域名和知识产权的管理该走上规范化了。

　　与域名抢注关系最密切的是商标与商号。大凡与企业打交道的人都应当知道，至今尚无任何国家在商标法或商号法中明文规定：拿他人的注册商标去进行域名注册，本身构成侵权。与域名的唯一性、全球性与知识产权的地域性、多重性相比，商标、商号之间可能存在着极大的相似，而目前国际上也没有轻易断言域名与商标权一旦冲突，就必然构成商标侵权。

　　根据我国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庭副庭长蒋志培提出的观点，域名的抢注是否构成商标侵权要针对具体双方的不同的情况具体判断：抢注者在抢注后，又在网络广告中使用该域名，宣传了与权利人相同的商品，则构成商标侵权。在认定时，首先要看网络域名名称以及网页上使用的标识是否具备有特性；其次要看网络使用是否存在与注册商标相同或类似的商标类别行为。

　　与“恶意在先注册”不同。域名恶意抢注而引起的纠纷是指，注册人明知属他人享有权利的知名商标、商号或其他标识的文字，却故意将他人的知名商标、商号涵盖的文字注册为自己的域名，再以高价将这些域名卖给知识产权的所有人。另一方面，蒋副庭长指出：驰名商标人对域名应享有排除权。如果我国被抢注的，是已被认定为驰名商标的文字，则不论抢注者是否在贸易活动中使用，均可能被判违法而撤销。这样有利于我国知名商标取得“国际驰名”的地位，进而更有力地打击域名恶意抢注者。

　　从国际上来看，由国际联网协会(ISOC)、国际商标协会(INTA)、国际电讯联盟(ITU)、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等组织组成的“国际联网专委员会”(IAHC)建议：在网络环境中，国际驰名商标所有人有权请求由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管理的“域名异议管理委员会”裁决撤销抢注的域名。只要该商标的驰名是“国际性”的不需要国家用统一认定，直接根据巴黎公约的有关规定便可以受到特殊保护。

　　在国内，虽然我国的域名管理单位要求用户不得将他人已在中国注册过的商标或者企业名称注册为域名，但是这些单位并不负责向商标注册机关或者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查询用户使用的域名是否与注册商标或企业名称相冲突。相对应地，国家商标局按照《驰名商标认定和定理规定》于1998、1999年先后两次认定了共87件驰名商标，1998年应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的要求，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为国内14个省市地区共32件驰名商标，在“.COM.CN”下中文、英文域名，预留两个月。这些都说明，国内的行政机关和有关的管理机构对驰名商标保护已着手加大力度。

　　天地VS宝洁：我们还没完！

　　就目前来看，“Tide”的审判算是告一段落，按照法律的程序，当事人双方在15天内均有上诉的权利，天地集团代伟经理表示：“天地”将保留这份权利，业界、法律界对该类型案件的判定都还没有一个很完整的依据，天地集团不存在常规域名抢注纠纷的抢注行为与恶意中伤，判决缺乏法律依据。但他也提出了两点值得国内相关行业思考的问题：从不断出现的案件中我们可以看到，国内的企业对法律明显不够重视，自身法律保护意识不够，而“天地”的败诉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件好事，吃一堑，长一智；另一方面，从国内类似的域名案件来看，失败的大多是国内的企业，代伟认为法院在判决时对跨国公司是有一定的倾向性的。

　　至于宝洁公司在讨回“Tide”后将用作何用，张群翔经理表示“www.Tide.com”是否像会宝洁公司“润妍”(www.ascend.com.cn)、“帮宝适”(www.pampers.com.cn)等其他一些产品一样做成以产品品牌命名的产品网站是后一步打算的事情，但现在宝洁取回“Tide”的意图是保护宝洁的无形资产，保护为大陆所公认的品牌，并不是单纯为争夺一个产品网站的域名。本报实习记者 李缅晔 记者 张民旭说明：1.天地公司目前仍在使用该域名；2.汰渍的世界产品网站用的是国际顶级域名www.Tide.com；3.宝洁是一个非常注重网络传播的公司，几乎它所有的产品品牌都有自己的域名和门户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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