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有老八股,深市有老五股。老五股中有一个原野,这是新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的上市公司,也是新中国证券市场建立以来第一起上市公司欺诈案。
这里的主角叫彭建东。
《亚洲华尔街日报》这样描述彭建东:1982年,32岁的彭建东还在深圳的贫民窟里向往着好日子,他说:"我经常带着妻子出去,把一个月的工资花在一顿好饭上。"几年后,作为中国为数不多的上市公司之一的创始人,彭建东真的过上了好日子,有罗尔斯--罗伊斯轿车,有高级别墅,有仆人。1989年彭建东花200万美元在悉尼市郊的富人区建了一个家。1990年又用560万美元在香港买了一幢华贵的滨海住宅,1991年彭建东在香港买了一栋价值4400万港元的日式花园,山坡上住着全球华人首富李嘉诚。
今天看起来,彭建东股市大颚的手段谈不上令人眼花僚乱,但他是第一,第一总是令后人仰视的。
彭键东是这样发家致富的--
1987年6月,深圳市原野纺织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这是家小公司,注册资金为150万元,其中两家国企占股60%,港资占20%,彭建东和另一个人各出15万元,各占10%。
经过6次股权转换,到1989年3月,原野只剩下两个股东,一个是原隶属于深圳市工业办公室的新业服装公司,占股份5%,另一个就是香港润涛公司,占95%,而彭建东在此之前已升任润涛董事长。就是剩下的新业公司这一点点国企的骨肉,也在5个月后退出了。当初新业公司入资45万元人民币,一年半后退出时收回290万元人民币,让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了,这算得上很大的成绩吧。
但更大的成绩是彭建东拿去的。1990年2月原野上市。彭建东这时还是不是中国国籍,谁也不知道。大家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好事一桩桩追着他跑?彭建东如此高深莫测,甚至作为一个公众公司的董事长和法人代表,在原野上市招股说明书中,董事长及主要股东一栏内,居然都找不到彭建东三个字。
原野股票节节攀升。比如在某一周内,1990年5月21日到28日,股价从14元猛升至28元。如此业绩,为原野增资扩股摇旗呐喊,为彭建东的钱保值增值前呼后拥,彭建东的钱包更鼓了。
但在此期间,原野与管理层的矛盾开始激化。主要矛盾在哪里?公开的说法是关于原野股权的设置,但传媒少有报道。1991年管理层对原野的审查,公众不知道;当年8月对原野处理的会议纪要,也没有公开披露。到了1992年4月7日,人民银行深圳分行发出公告,这令公众大吃一惊。以要求原野配合落实企业利润和归还贷款为由,原野部分工作人员被带走。显然,此时人行的态度还缓和的,公告两天后,4月9日人行负责人发表谈话,宣布"原野的前景是美好的。"但原野感觉不美好,甚至是愤怒的。4月18日原野起诉人民银行和工商银行,请求法院保护其合法权益。
人民银行也不高兴了。6月20日,人民银行深圳分行公布了对原野的财务检查结果:润涛公司将折合1亿多元人民币的原野公司外汇资金转至润涛公司及其海外关联公司,有折合2亿多元人民币银行贷款逾期不还。在这同一天,工商银行起诉原野拖欠2000万元人民币及300万元美元逾期贷款。前台打着官司,幕后彭建东却将原野大股东润涛的股份转让给香港中国投资有限公司,这是一家驻港中资机构。自家人打自家人。这官司还怎么打下去?也许事情正相反,是上级安排了香港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接受了润涛公司的债权债务。安定团结为重。
7月7日,原野被停牌。
终于,1994年1月3日,原野股票复牌了。香港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承担了润涛公司及其关联公司对原野公司债务的清还,原野亦改名世纪星源。
彭建东呢?1995年9月28日,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挪用公司资金罪和侵占罪,判处澳大利亚国籍的彭建东有期徒刑16年,附加驱逐出境。其实,彭建东并没有坐牢。
原野被宽大处理了,但争论不断:这个连续亏损了3年的公司还有什么资格改头换面继续上市?对股民来说,怎么着都不舒服:不让彭建东继续捞钱而停牌,是保护股东利益;用行政手段复牌也是保护股东利益,到底哪个更好?
这里损失最大的是散户兄弟,两年多的投资泡汤了。(特约供稿:北京电视台《证券无限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