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注意力经济与中国互联网

2000年09月11日 13:34  中央电视台 

  我们生活在21世纪,这是一个传媒发达的时代,这是一个以吸引注意力取胜的时代。

  传统的媒体,无论是电视、广播,还是报纸、杂志,已经渗入现代人生活的方方面面。现代人生活在媒体之中,传媒对人的影响已经超过社会文化系统中的任何其他要素。

  广告作为一种促销手段,其最初动因便是企业主动借助媒体的力量,通过创意的方式吸引受众的注意力,从而达到开拓市场、促进销售的目的。由于市场经济竞争的激烈,商家再也不能执着于“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作坊式自然经济经营理念,而开始认识到宣传与消费者注意力(或称知名度)的重要性。媒体热于炒作,受众或消费者的眼球便会随之去关注,商家于是拥有了潜在的市场购买群体。

  广告,无疑是现代营销中的一个划时代的创举,也是所谓“注意力经济”在市场经济中的最早应用范例。广告作为一个独立发展的产业,其运作是成功的。

  中国互联网发展到现阶段,据说已经进入注意力经济或称眼球经济阶段。互联网网站的运营者们,一个个号称知识精英,但却自比为丛林中的旅行者,当大家明知身后的老虎对自己已经越来越近时,求生的本能令所有人边跑边喊。这便是业界众所周知的丛林老虎理论。

  于是中国互联网出现了今天的热闹局面:风险投资,往里“砸钱”,便如同是赛跑,砸得越多,越快上市,则越可能将同行抛在身后,死的是别人,活下来的便是自己;满大街的网站广告,便类似呼喊,喊得越响,越可能引得众人注意,同时获救的可能则越大。

  记得互联网建立之初,有人称之为第四媒体,对其信息载体与传播功能推崇备至,于是在互联网广告上作广告成为时尚,并一度被业界看好。但实际的发展却不如人们所意料的那样,全球互联网广告出现点击率下降的趋势,网站口口声声靠广告盈利,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单从广告上算,自己是在花钱还是在挣钱。

  毫无疑问,互联网网站在目前和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必须依靠在传统媒体作广告才能吸引注意力,才能跑得比同行快,才能不被“老虎吃掉”。同时在互联网上作广告的传统产业并没有增多,互联网不可能象传统媒体一样靠广告挣钱。事实上,互联网网站也正在通过各种方式来吸引公众注意,例如虚拟社区、免费E-mail、免费信息服务、滚动新闻、搜索引擎服务。这些在最终本质上都是免费性与服务性的。互联网现在不盈利,而且现在也不可能盈利。这一点已经路人皆知。我们应该坚信不疑:互联网将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当互联网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资源或工具时,互联网将如同水和电一样与我们密不可分;当电子商务成为一种主流的贸易形式时,互联网便要开始盈利,并将以惊人的速度积累财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今天要按照老虎理论去竞争,去发展中国的互联网。因为这样的发展必然要浪费资源,这样的发展必然是畸形的,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众所周知,任何发展都要付出代价,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更是这样。关键是代价是否与预期相符合,因为过高的代价是不值得的。没有人敢断然预言新经济或互联网经济的到来遥遥无期,也没有人能够明确告诉我们从传统经济形式过渡到新经济要经历多久。但是,互联网的不同于以往之处在于,它在将来肯定不单单是一个行业,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也许将来没有人会单靠互联网来挣钱,也许在将来互联网网站与传统经济各行业已经融为一体。当ICP公司消失之时,或许便是新经济的正式形成之时。

  不知道最初提出老虎理论的网络精英,是否曾经静下心来思考一下,“为什么会有老虎”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这里不妨借用鲁迅老人家的名言作答:“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第一个通过互联网网站创业的人是天才,第二个只能是人才,到了第三个、第四个以及接下去的无数个,从其中的第某个起,就变成蠢材了。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说后来者就肯定做不好,肯定没有创意,而是当大家都蜂拥而至于同一产业时,必然要出现过热,必然要有人被老虎吃掉。新经济与旧经济的确是有区别的,但他们都必须遵守基本的资源配置规律。

  传统的行业竞争,大家在你追我赶同时,毕竟从较早时就会有盈利,大部分人能够吃饱,以获得继续跑步的动力;但在互联网的发展初期,没有盈利,大家在饿肚子,都在依靠施舍(风险投资)而生存。问题是,即便是不盈利,加入的人都越来越多。世界上的投资资金是有限的,而且最终这些资金的积累是来源于传统产业,于是肯定有人被老虎吃掉。被吃掉的,也许并不因为其跑得慢,而是因为其叫喊得不响。这应该是不正常的。

  最后,从社会学角度看,注意力是一个中性概念。赢得注意未必都是好事。广告靠创意赢得注意力,所以发展起来了。互联网意识到要赢得公众注意是好事,但应该提醒的是,名垂青史与遗臭万年是赢得注意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希望中国互联网的发展不要成为后者。

  互联网本来没有泡沫,但喊的人多了,蜂拥而上,吹喊俱下,越吹越大,所以便有了泡沫。所以,千万不要将互联网神化,不然,互联网经济只能是泡沫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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