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的货币政策、财政政策肯定会打上本国的政治烙印，这是毫无疑义的。但如果制定货币政策的金融当局同总揽全局的政府之间在货币政策上意见相左，并爆发公开、激烈的争论，使原本应保持“政治中立”的货币政策的决定过程卷入了代表各种利益集团的党派之争，就将不可避免会影响到货币政策本身的“质量”。目前，日本的货币政策就被搀进了这种过多的政治味，处境相当尴尬。

　　零利率变不变，这是个问题

　　今年4月以来，日本银行总裁速水优多次对外界表示，结束自1999年2月起实施的零利率政策的时机已经成熟。尤其是7月上旬，日本银行加大了宣传解除零利率政策必要性的力度，给人以日本央行将在7月17日的货币政策委员会上做出结束零利率政策决定的印象。而与此同时，包括首相森喜朗、大藏大臣宫泽喜一、经济企划厅长官

　　屋太一以及有“财界总理”之称的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会长今井敬、丰田汽车公司董事长奥田硕等在内的日本著名人物，纷纷发表反对日本银行结束零利率政策的言论。双方争论的焦点集中在了对经济形势的判断和结束零利率政策的影响这两点上。

　　“幸运”的是，7月12日，就在日本银行开会讨论货币政策的前5天，负债1.87万亿日元的日本崇光百货申请破产保护(日本历史上的第二大破产案)，市场为之震动，股价大幅度下跌，使日本银行不敢在17日的会议上“贸然”行事，只好做出了维持零利率政策不变的决定。不过，也有人认为，其实崇光百货的破产“正中日本银行的下怀”，使得它有个很好的借口顺水推舟地维持零利率政策。但是，日本银行在17日的会议结束后，又发表了非常罕见的声明，强调日本银行认为经济已经进入通货紧缩风险降低的阶段。而对通缩担心的排除，正是日本银行决定解除零利率政策的最重要的前提条件之一。同时，日本银行在声明中也指出，要密切注意就业和个人收入状况的变化，并进一步观察崇光百货公司的破产对市场和人们心理的影响。

　　由于8月11日日本银行又要召开货币政策委员会讨论货币政策，进入8月份以来，围绕着是否要结束零利率政策，日本国内外又展开了激烈的争论。8月7日，日本经团联会长今井敬明确表示现在还不是解除零利率政策的时期。同日，大藏大臣宫泽喜一在日本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上表示，对于日本银行总裁速水优对雇佣、消费的判断，“还需再看一段时间”，间接地表明了不赞成央行总裁对经济形势判断的态度。与此同时，大藏省事务次官武藤敏郎7日在同记者谈话时也表示，尽管从统计上看企业的状况比较好，但是个人消费没有改善，而且构成个人消费基础的收入和雇佣形势依然严峻，所以综合看来，有必要对经济形势进一步进行观察，表明了对解除零利率政策的慎重态度。8日，日本首相森喜朗更是明确表示，在内阁召开的讨论经济形势的会议上，希望日本银行继续维持零利率政策的意见占了“压倒多数”，以作为日本人来讲非常罕见的直截了当的方式，表示希望日本央行不要改变货币政策的态度。9日，执政的自民党税制调查会会长林义郎甚至威胁说，如果日本银行于11日的会议上做出结束零利率政策的决定，其总裁速水优必须下台。不仅如此，林义郎还进一步威胁说要修改日本银行法，而该法两年前刚刚被修改过，以便使日本银行的立场不受政府影响。

　　看来，越是临近11日，日本国内对货币政策的争论将越激烈。

　　近期以不变为妙

　　笔者的观点是，由于在对宏观经济形势的判断和对结束零利率政策的影响方面，日本政府和日本金融当局之间存在严重意见分歧，因此，近期以不改变现行的货币政策为好。这是因为，尽管零利率政策有一些副作用，如影响个人消费、延缓企业结构改革、使金融政策失去功效等等，但这些副作用既是可预料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又是可以控制的。但结束零利率政策的负面影响，特别是解除零利率政策对整体利率水平和心理的影响，目前还难以界定。因此，与其说急于结束零利率政策，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待到“瓜熟蒂落”时，再做决定也为时不晚。另外，目前日本也不存在通货膨胀的压力，因此没有必要冒可能使经济复苏受阻的风险，去结束零利率政策。况且，从崇光百货破产可以看出，一部分日本的大企业，特别是零售业、建筑业以及一部分中小金融机构的财务状况仍很脆弱，个别大型日本企业今后再出现破产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因此，在未来一段时期继续维持零利率政策，对日本经济比较有利。

　　但是，目前有迹象表明，是否改变货币政策，似乎成了一个事关日本银行“面子”的问题，因此使得本来就不太简单的货币政策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果理性的分析与决策被感情用事所代替，势必将影响宏观经济政策的质量。至于日本银行在11日的会议上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我们还是等着瞧吧。　　袁跃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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